这些与他一向玩的好的郎君们都笑着应下:“安心,我们哪里会冲撞自家人。”
得了回复,段青恩接着送其他郎君,送他们时,也要说上一句一模一样的话。
“今日喝多了酒,又要一道在酒楼吃席,可别冲撞了自家人。”
——
刘老八拉着推车艰难的走在道上,推车上都是他在山上捡来又好不容易晾干的柴火,因为在上面垫的太多,推车自然是沉重的,刘老八今年五十二岁,人瘦的跟竹竿一样,肩膀因为长期劳作左右凹陷,此刻上面正顶着拉绳,方便他拉着推车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走一步,他就要顶着寒风喊上一句:“卖柴,卖柴喽……”
风太大了,他今晨出发,等走到盛京已经是黄昏了,从家里出来时又没有吃饭,肚子空空喊不出声音来,再被风这么一吹,声音更是小的不行。
好在附近住着的人家听到了这声叫喊,有那么几户人家立刻就推开了门,裹着家里最厚的衣服艰难走到了刘老八跟前,“我要一捆柴。”
刘老八见有了买主,高兴的想要笑,却发现嘴角上扬不了,他也没惊慌,这天气太冷,把脸冻僵了也是正常的。
于是他就这么僵着脸将柴火从车上拿了下来,满是冻疮与皱纹的手再接过买家递过来的铜钱。
有人买了柴就走了,也有人因为闭门不出拉着他打听,“听说城外又冻死了一批人了?”
刘老八一边将柴火递给他,一边应答:“是啊,我进城的时候瞧见了好多,还有人求官爷放他们进城,被官爷给打死了。”
买家唏嘘几声,脸上露出了不忍来:“赶走不就好了,何至于就如此了。”
那些灾民想要进城也是想活命,好歹城内有屋檐足够让他们躲避大雪,在城外那样的地方,一晚上过去就能冻死不老少的人。
刘老八沉默的没应声,他家里不住在盛京城内,每次进城都要给官爷银钱,有时候他也很困惑,今年年景分明是不好的,按理说朝廷就算不减免赋税也不该涨才是,可朝廷偏偏涨了。
他是麻木的,为朝廷一年比一年涨的高的赋税。
他们也是在天子脚下,原本家中有屋有田,虽说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一家人日子也过的不错,可自从荒年来临,朝廷一次次涨税,交不出粮食来就逼着他家儿子去当兵,刘老八一共生了五个儿子,活了四个,在这样的年岁能活四个儿子他是该骄傲的,可辛辛苦苦将四个孩子护着长大了,却都死在了军中。
在得到四个儿子的死讯后,刘老八与妻子大哭了一场,他们不明白,明明朝廷没有打仗,为什么他的儿子们死了。
之后有被冻掉了一条胳膊的人回来,才告诉了刘老八真相,朝廷是没有打仗,但冬日天冷,朝廷给不出粮草,将士们吃不饱,身上穿着的衣服说是续了棉花,实际上也就是薄薄一片布而已,一晚上过去,就能如外面的灾民一样冻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