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寒地很,他眉角抖了抖,心也跟着抖了抖,步子极缓,然而并没有停下脚步。
御书房批了一会儿折子,有点倦了,又站起来说出去走走,依然走的东园,殷然依然跪在那里,他脚步依然没有停。
回去又回来,一共数次,今天格外地爱往外边跑,颜珏觉得没什么,闲时走走而已,而且这间隔是够长的,长得甚至让他觉得煎熬。可其实,那只是度秒如年的幻觉罢了,在旁人眼里,皇上今夜,简直坐立难安。
身边伺候的卫公公看出端倪,这次叫住了皇上,递过去一件披风,“皇上,天寒了。”
颜珏已然披着一件狐裘大麾,他知公公的好意,却未领情,只横过去一眼,依旧半步未停地走了——他不喜欢别人擅自揣摩自己的心思,即便这日心神不宁,的确是暴露地太多了。
太皇太后的殿中也并没有歇着,她端坐在桌前看经书,不一会儿就有人来报——
“皇上从皇后处出来,经了御花园。”
“皇上从御书房出来,经了御花园。”
“皇上再次经了御花园。”
“皇上第四次经了御花园。”
……
太皇太后揉了揉眉心,孙儿这会儿怎么倒像极了未经事的少年郎?可忒叫人操心了。
又一次绕到御花园时,卫公公这次机敏地与一众小太监走慢了些,留皇上一个人在前头,他望梅园望地出神,竟也没有留意。
一阵阵梅花的清香浸润着空气,满园静谧,殷然跪在树下,就像一副静默的画。
他想起很多年前也看过这样一副美丽的画,少女在春天的桃树下嬉戏奔跑,像一匹小鹿一般自由快乐。那时,他也是一枚少年,只是已经有了不可示于人前的抱负和城府,舍去了自由与纯真。那桃花树下的美好,对他来说太过刺眼,他竟只敢偷偷看着。
不久少女便有了玩伴。
连颜汀也不知他领少女漫山遍野游玩时,常有一人在远处默默看着他们,羡慕着他。
颜珏每一次从山里回来,都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做这么窝囊的事情,可他没有一次履行誓言,亦没有一次敢露面让少女认识自己,直到他见少女看颜汀时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