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昭刚一欠身,“谢”字还没说出口,突然捂住嘴,呕了两声,忙不迭地跑了下去。
“不成体统!”宜茜皱紧了眉头。
殷然的眉头也微微皱起,跟宜茜说:“有劳姑姑帮我盯着绿昭,一举一动都告诉我。”
宜茜不多问,只是应了声“是”。
过了没多久,红竹择了床被子跑过来,喜滋滋的,“贵人您来摸摸,这被子又厚又软,比您床上用的好多了,奴婢这就给您换上。”
“你先把其他的被子都搬到院里晒着吧,难得天气放晴,本宫的被褥自己来换。”
殷然走到卧房床边,确认四下无人,摸出褥子下藏的匕首。放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上一次的行动全面失败,下次把刀片取下来,琢磨着怎么放到袖子里吧,以防万一……这家伙真招我去侍寝。
想到那次颜珏居然神通广大地发现她的匕首,殷然就脊背发凉,她本以为颜珏已丧失了理智,变成了无理取闹的家庭妇男了,可一转眼,也许只要一瞬的功夫,君王的警惕和锐利就可以回来。
他还想说服我,殷然想,什么天子守国门,什么父亲兄长希望我活着,我为什么要被杀父仇人说服?她用拇指抵了抵锋利的刀刃,只要一刀,一下子,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正出神,皇后殿里的宫女采荷过来传话,说今天天气好,太皇太后请所有后宫佳人到御花园赏梅,殷贵人也在邀请之列。传完话,采荷便趾高气昂地走了,没容得其他人问上半一句。
进宫的妃子们都有尚衣监负责裁制衣裳,容貌出众的还有太皇太后,皇上赏赐,个个锦罗玉裳,贵气奢华,往御花园一站,如梅中仙子。殷然自然没有这些赏赐,尚衣监送来的衣服质素极差,仅够御寒,谈不上美观,往各色光鲜亮丽的美女中一站,显得格格不入。但她还是保持着极好的仪态,傲然立在人群之中,努力将格格不入变成鹤立鸡群。
最后一个来的是陈贵妃,她如今有孕在身,怀的是颜珏的第一个孩子,端着身份,由一二十个宫女前后簇拥着,姗姗而来。
这第一个龙胎是现如今后宫唯一一件大事,随着陈贵妃的到来,大家的话题自然而然跑到了她身上。
太皇太后亲自牵她坐在了自己身旁,一众妃嫔们也都趁机说几句漂亮的话,送上些东西,以表祝福。
徐皇后送的镶宝玉花金步摇是宫外名工巧匠所铸,五瓣鎏金花瓣托着一颗拇指大的夜明宝玉,花的四周簇拥着小巧的蝴蝶,在微风下,薄金做的蝴蝶翅膀轻摆,盈盈动人,是所有礼物中最出挑的,陈贵妃喜爱得不得了,当时就戴上了。
扫视了座下一圈,她看到多日不见的殷然,眼神一定。殷然特意让宜茜给她画了一个精巧细致的妆,她皮肤本就滑嫩透亮,白里透红,这下更加清丽出众了。
在竹苑住了这么久,之前又喝了太皇太后赐的鹤顶红,如今应该半条命都没了才对,没想到居然容光焕发,甚至更甚因怀孕而雀斑横生,脸色微黄的自己,陈贵妃颇为不满,有意为难为难她:“只有殷妹妹没有礼物呢,是否殷妹妹对本宫心有不满?如果从前在王府,本宫对妹妹有所苛待,妹妹直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