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帝还没进院子,远远地看到江忱背着小医箱从垂芳殿走出来。
江忱就是前不久敬帝钦赐的大国医,楚既明的毒虽已经解了,但那毒性甚烈,为防仍有余毒潜藏体内,江忱还是每隔几日会来看诊,为他调理身体,算是专门拨给楚既明的医师了。
江忱一般是早上过来看脉,敬帝都在上朝,是以很少见过江忱。
这番撞上了,江忱倒是很守规矩,没有什幺江湖浪人的习气,向敬帝行了礼。
“才给楚既明看完诊?”敬帝看看他背着的药箱。
江忱本是江湖游医,籍籍无名,居无定所,凭了对药理的涉猎广泛,极巧合地曾在医典残卷上看过楚既明所中的毒,治好了楚既明,被一朝尊为大国医,只是对着敬帝却仍是有些惶恐地,他很是恭敬道:“是的,陛下。”
“如何?”
“公子恢复得是很好的,只是,”江忱有些为难地,道,“似乎近来肝火较盛,体内火气重了些,小民开了清火去热的方子,先让公子吃着。”
敬帝点点头,那个从前呼风唤雨的小祖宗,如今整天被他囚在垂芳殿,不能出门也无人往来,肝火的确是不能不旺。
等敬帝见着了楚既明,才算明白江忱脸色为何如此为难。
这显然不是肝火较盛,而是盛得都快把人点炸了。
“这是怎幺了?又有谁惹着他了?”敬帝都感到纳罕了,不过几日不来,发生了什幺,这人瞧着怎幺竟比之前更恨自己了。
楚既明面色沉沉,冷瞪了他一眼,便扭过头去,一声不吭,全然不想搭理他的模样。
“这几日都是这样,谁也不待见,动辄就发怒,”锦云凉凉道,“谁敢招惹他。”
放下茶盏,锦云就出去了。想来这几日的确是受了不少无端气。
徐有福则在旁陪笑道:“哪里呢,公子整日闷着,心情不佳也是有的。陛下得空来看看公子,公子就开心了。”
敬帝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什幺意思,楚既明脸色却是猛地一变,他一脚踹到徐有福屁股上,把人踹了个倒仰,脸都气红了,他破口骂道:“狗东西!谁教的你乱说话,不会说话就把嘴缝了,给我滚出去!”
徐有福爬起来麻利儿地滚了,楚既明仍余怒未消似的,颊上薄薄一层红色,敬帝看着他,他端起茶盏喝口茶,又不悦地抻了抻衣袖,总之是不抬头看自己。
敬帝不相信徐有福说的话,徐有福一向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为了哄他高兴罢了,他不至于这点自知之明也没有。
但是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翘起来,纵使是假的,想象着对方因为自己不来看他,所以总是不开心,也觉得有种自己虚构出来的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