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个不住,他躲在山里的坑洞中已经三天了,尚可以雪水解渴,但是大雪封山,已找不到半点可吃的食物,他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忽冷忽热,时而冰冷如坠冰窟,时而火热如被油煎。
他什幺都不差,但总是差些运气,夺嫡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他缩在潮湿的洞穴中,头脑昏沉,他感觉得到自己的生命在渐渐流失,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只微微感受得到洞外的亮光。
最后那点亮光也消失了。
他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敬帝撕下自己的一块衣料,蒙住了昏睡中的人的眼睛,又撕下一块,绑住了对方的手腕。
他生性多疑防备,即便此刻也不放松。他不能让对方看见是他,更不能让对方有机会反咬一口。
风夹着雪从外面裹进来。洞内湿透了,连火都打不起来,他将双方的衣物都剥下来,干燥的铺在对方底下,然后以自己光裸温暖的肌肤,贴住对方不住发抖的身体。
怀中的人温顺极了,像只瑟瑟发抖的动物,神志不清中,极力地想往热源靠拢,两人贴得太过紧密了,敬帝以手指抚摸对方的脊背,指尖阵阵颤栗。
他垂眼看向对方,对方的嘴唇被冻得乌青了,但形状还是很漂亮,薄而直,对他素无恭敬之语。
他从小就不讨人喜欢,兄弟们便是装也装出仁善友爱,唯他自小一副阴郁神色,又生得女相,引来一些祸国之言,他的父皇多少有些忌惮,将他分配到偏远宫殿,一年到头不见一回。楚既明出生的时候,他已经十岁了。楚既明是名扫花宫女所生,先帝到园子里赏花,多饮了些酒,瞧着宫女垂首之姿颇有两分动人之处,便就这幺要了。先帝记性不好,临幸了谁醒来也就忘了,宫女是隐忍怕事的性子,怀孕了不敢声张,偷偷摸摸地在荒凉殿里待产,生下不足月的楚既明,产后受了些风寒,就这幺去了。他听到婴儿嘹亮的啼哭声,穿过自家殿宇,从另一扇后门过去,才看到这幺个脸憋得通红的小娃娃。他小心翼翼地养着这幺个小娃娃,每天把自己分到的羊奶都给了他喝,竟然也把娃娃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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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一岁多,小娃娃口齿不清地开始喊他哥哥的时候,父皇派人来把这个遗落的龙种带走了。小孩年纪太小了,不记事,等他终于回到了父皇的眼前,和兄弟们一起上书房的时候,六岁的楚既明已经完全不认得他了。楚既明被养在了皇后膝下,和他的太子哥哥一起,对他充满了天真而确切的厌恶和鄙夷。
敬帝想唤楚既明的名字,怕他就这样睡下去,又怕他听出自己的声音,他永远心狠手辣,对自己曾经养过的这幺个小东西,却总是怀着一点温柔。
虽然对方早已不记得,也不会领情。
指腹摩挲着对方的脊背,敬帝将自己的鼻子嘴唇,贴进了对方的脖颈间。
好像呼吸里还有一点当年那个奶娃娃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