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迟一开始是幸灾乐祸的,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起,跪,叩,拜;再起再跪再叩再拜;又起又跪又叩又拜。
大冬天的,两个人一点都不冷,十几层衣服谁会冷呢,渐渐一身汗热出来了,从黄昏一直折腾到天色全黑,足足一个多时辰。
裴月明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全靠芳姑等人扶着机械性动作,她就记得明晃晃照亮整个银銮殿的烛光,亮得刺眼,一殿的宾客观礼喧声震天。
有很多目光悄悄打量她,她直接忽略完全顾不上了,两条胳膊在抖,真抖,这宝瓶和扇子她真快举不住了。
好在,却扇礼终于要来了。
离开银銮殿,将闹哄哄的宾客抛在身后,裴月明手里的宝瓶终于被接了,被引入一个小礼堂。
金红色的罗汉榻,萧迟坐一边,她坐一边,刚挨下来的时候,两人都听到对方吐一口气。
对视一眼,很心有戚戚然的眼神。
接着就是礼官和喜嬷嬷上场,又唱又念,乱七八糟地东西兜头撒过来,而后礼官高唱:“却扇!”
裴月明移开了遮脸的团扇。
萧迟喷笑。
本来正襟危坐的,瞥渐她那张脸一磕,当场“嗤”一声笑了出来。
“……”
裴月明这妆,不是她画的,也不是桃红芳姑等人画的。这妆容有讲究,每一笔怎么下都有规矩,十二监专门遣了喜嬷嬷过来画的。
厚厚扑了一层又一层的粉,白白的脸,两腮两圈晕红,搭配着细眉和描得格外红的唇。
效果吧,裴月明看过,一言难尽。
但也不用这样吧?
至于吗?
“很好笑吗?”
却扇完了,礼官和喜嬷嬷引着他们往内宅新房正院嘉禧堂而去,裴月明牙痒痒。
萧迟才不怕她,“怎么画成这样啊?”
他语气不可思议,说完还“嗤嗤嗤”笑了几声。
“……”
这个问题要问你祖宗知道吗?
裴月明憋气。
她闭嘴,和他废话什么呢?省点儿气暖暖肚子不香吗?
当然,萧迟的嘲笑也没能持续多久,
嘉禧堂到了。
这座位于王府中轴线的中心院落,规制和前面的嘉乐堂是一样的,披红带彩.金箔红屑遍地,红彤彤金灿灿的,灯火通明。
这是所有了礼规的最后一处了,然而却并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