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其铮在睡梦中似乎也是极其不安稳,皱着眉头,时不时的痉挛,欧阳虞妄图伸手去抚平他眉间的皱痕,却察觉到手掌下一片湿痕,暖热的,无声的潺潺流动液体,像是在睡梦中就已经知道孩子夭折的事情,又像是无控诉,指责自己的心狠手辣.
那个梦魇,紧追着人不放的恶魔便是自己。
欧阳虞四肢百骸如遭电击的剧痛,胸口的那口浊气升入骨骸和咽喉,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不单单是因为孩子,而是从心底被封藏很久很久的东西,欧阳虞不愿意承认,不想承认,自己有多麽在意这个人,才会狠下心肠片刻不离的折磨他。
起初定是深深的厌恶的,对于自己无法掌控的国家需要依靠一个传言一个男人才能得到,而感到深恶痛绝.
当两人第一次肌肤相亲后,感到的莫名烦躁和恼怒越发无法抑制,他明明不愿意却咬牙顺从,清清楚楚的写在那张年轻美好的脸上,偏偏忍耐了下来,委屈承欢。
他凭什幺不愿意!!!
天下人不信任自己,连区区一个男人也这般倔强而固执。
时隔两个月,那怒火幽幽的熄灭,陡然想起的时候,居然是想念,想念那个人身上汗液微微的鹹湿,想念屋子里溢满的血腥,想念这个人咬牙的坚强.
这一切在看到他和另外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顷刻爆发。.
或许在浅意识里还是明白一切都是误会,然而,男人本就是冲动的野兽。
欧阳虞在骨子里就已经确认,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是自己的,只能是自己的。
待默默的理清这一切,男人深黑色的眸子缓缓的睁了开来,他将淳其铮滚烫的手捏在手中,依偎在他的耳边,低声道。
「其铮,你不醒来没有关係,朕会让整个拿苏为你陪葬.」
静静的低语如同情侣间甜蜜的呢喃,缱绻交错像是让人会错意的温情。
然而,欧阳虞便是欧阳虞,他选择最残忍的方式去将这具没有灵魂和尊严的身体完全解剖出来,势在必得。
欧阳虞知道这麽做的卑劣,可是从知晓自己心意的那一刻起,自己原本的本性便暴露的一乾二净,自己本就是贪婪自私的人,淳其铮若是不醒,就这麽困住他一辈子。
若是醒了,便要死死抓住,不择手段。
只是因为……
他那麽鲜明,让自己周围的一切都颓然失色。
床榻上的人似乎是在梦中惊醒瞪圆了眼,身体剧烈的起伏不定,欧阳虞知道时机已到,果断的将仍候在门外的太医们叫了进来,太医们已是精疲力竭的候了好几个时辰,此时只听的王命一下,全部围在淳其铮身边忙做一团.
欧阳虞,残忍,孤冷,同时也是最执着的野兽.
流光婉转,淳其铮到底是逃脱不过命运的挞伐,细长的眉毛微微蹙起,天旋地转之中便见到浮光魅影中男人鬼魅的俊颜。
每个人都从心底松了一口气.他们知道欧阳虞言出必行,若是皇后一命呜呼,人头不保是小,株连九族才是真。
欧阳虞将人群散开,自己坐到床塌的边缘,伸出手去拂了拂淳其铮汗湿的鬓髮,那模样看在别人的眼里俨然鹣鲽深情.
而淳其铮在醒过来的瞬间却是惊恐的喘不过气来,错愕自己还在地狱之中,条件反射的将拂在面上的手掌拍开,啪的一声响,让太医们都惊的不知所措.
欧阳虞脾性极差被如此拂面,脸色顿时难看下来,紧紧的抿了唇角,下巴的轮廓形成冷峻而隐忍的弧线,见淳其铮惊弓之鸟的神色,将手收了回来放在自己大腿侧,侧身对旁边癡傻站着的太医示意,那些人徐徐的退了出去.
「你...还好吗?」欧阳虞酝酿着开口,目光在淳其铮脸上逡巡.
淳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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铮恐惧的半支起身,手掌自然而然的触摸上小腹,摩挲片刻,不确定的半抬起眼皮看了看面前阴晴不定的男人,欧阳虞当然知他在想些什麽,刹那间仿佛又回到了得知孩子没有时的头脑的一片空白.
太过讽刺和惨烈,让欧阳虞无法将自己的角色从一个残忍的儈子手转变成为一个因失去孩子而伤心欲绝的父亲,最终一双墨黑黑的眸子闪躲开来,
静而深沈的声音像一道横天而过的惊雷,从天而下直直劈中淳其铮.
他说:「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淳其铮牙关颤抖,气息急促,好像是一个为了目标拼命奔跑精疲力尽的选手,当什幺都没有了,丧失了所有的语言能力,整个人颤抖的直哆嗦,血液逆流的从床上站起来,锦被从他身上滑开,露出骨骼嶙峋的身体。
「好,你很好...」
淳其铮从嗓子眼挤出这麽一句话,眼睛乾涩的无泪可流,喉头一热,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便如同断线的风筝直直的倒了下去.
欧阳虞看着面前刚醒的人突兀的倒了下去,陷入怔仲,身形僵硬的挪动过去将人抱住,挨在胸口甚至愚蠢的用手去歎了歎怀里人的鼻息,尔后,陡然的从怔仲中清醒过来,朝着空蕩的殿外心急如焚的道:「太医!!」
欧阳虞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手掌上黏湿的血液那般新鲜像是一把指到自己眼前的利刃刺穿胸膛,终于是忍不住鼻尖一涩,几近落泪,他颤颤巍巍的将人搂紧了,将下巴搁在怀里人的肩窝处,收紧了手臂,轻轻的道,「只要你好起来……」
他想承诺些什幺。
只要他能好起来,我真的能什麽都允诺吗?
欧阳虞这麽一想,惊惶的将人勒的死紧,在心里呐喊:不,不行,即使他好起来,我也绝不放手。
嗜血的帝王,一如既往的残忍背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