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炷香的时间,顾希越已有些摇摇欲坠,却仍强打起精神。
“吱呀”一声,殿门从里面打开了,帝后并肩而出。
皇帝站定在顾希越面前,面色沉沉,不辨喜怒,目光扫过一旁的郭贵妃,眉头皱了皱,旋即又将视线转回顾希越身上。
“跪到晚膳时分,”他顿了顿,复又说道,“再有求情的,便不用再起来了。”
“是,父皇。”
“多谢陛下。”皇后不敢再多待,生怕再惹得皇帝发怒,福身后便回了未央宫。
皇帝又睨了顾希越一眼,转身进了勤政殿。
他揉了揉眉心,背影显得有些佝偻,身后有脚步声响起,他也不转身,微微叹了口气:“朕说过,任何人不许再求情……”话还没说完,一双柔荑抚上了他的额角,他转过身,见郭贵妃正专注地看着他,眸光里满是关切。
“陛下,坐下来吧。”郭贵妃轻轻拉过皇帝的手,绕过桌案,等皇帝坐下,又为他按了起来。
郭贵妃的动作娴熟轻柔,皇帝的眉头渐渐舒展了开来,双眼微阖。
“越儿幼时便聪慧过人,三岁识文断字,”郭贵妃的声音缓缓响起,“五岁上便能作诗,等到十岁,就连他皇兄有时也会被他问住。”
想到当时情景,郭贵妃轻笑。
忆及顾希越儿时,皇帝的神情也变得轻松起来,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郭贵妃继续道:“越儿不过十三,还是个孩子,夫子讲课枯燥,他贪玩些也是正常,世人打小都是这么过来的,陛下不必如此生气,越儿正是孩子天性,哪像他皇兄,总是这么老气横秋的,也没个孩子样。”
“铖儿是朕的长子,自小稳重大气,在小七这个年纪就已经能与朕对论,可你看小七现在,年岁越长学问越是一塌糊涂,远不如他小时候,如今受了训斥还是不知悔改,孺子不可教也!”皇帝将茶盏狠狠砸在桌上。
郭贵妃心疼揉揉皇帝的手:“陛下息怒,臣妾知道您今日虽重责了越儿,心里却比谁都要难过,天下无不是的父母,陛下也是希望越儿能成器,只是一切都不可操之过急,越儿颖悟绝伦,何愁不能成才。”
郭贵妃放下手,走至皇帝身侧:“臣妾只希望陛下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您是铖儿和越儿的父君,更是懿国的一国之君,是臣妾的夫君。”
皇帝睁开眼睛,眸光微动,将郭贵妃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你总是能叫朕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