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约到的时候,他在约定的地方等了两天两夜,都没有等到江凡。当时他心中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他又想,可能是其他事情暂时拖住了江凡,江凡的武功奇高,横绝天下,不会遭遇不测,再等等,再等等。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江凡的死,不是他妄加揣测,而是那块挂在顺天府前的双鱼环佩,那块玉佩是江凡的珍爱。
他见过江凡目光温柔地抚摸着玉佩,暖红的火光照在他们的脸上。他见那块玉佩颇为新奇,只是多看了几眼,江凡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江凡一脸嘚瑟,瞅什么瞅?这块玉佩是我要留给我以后的妻子的。
都说春雨贵如油,在这初春时节,这天却下了一场暴雨。路上的行人都纷纷躲避,急急忙忙地想要赶回家中。
只有他,只有他执拗地站在城门前,固执地一遍一遍地读着告示。告示上的字迹已经模糊,可告示上的每一个字早就化作一把把刀戳在了他的心上。
大雨滂沱,比黄豆还大的雨珠砸在地上,在不停的冲击之下,砸出了一个个小小的凹陷。雨珠砸在他的脸上,在雨珠碎成好几瓣的时候,脸上密集的痛感也传到了大脑里。
这场暴雨,恰如他此刻的心境。都说雨过天晴,可凡尘中的事,不是那么简单的。
在雨水的冲刷之下,他脸上的漆黑渐渐消失,逐渐露出了蜜色的皮肤。
这场大雨下了一个时辰,他在雨中站了一个时辰。雨水顺着他的脸颊蜿蜒而下,其实也分不清这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有离得近的人透过自家窗户,好奇地看着雨幕中那道模糊的身影。这人莫不是傻了吧?这么大的雨还站在那里。
忽然间,一阵大笑声穿透厚重的雨幕传了过来,把偷看的人吓了一跳。
这笑声说不出来的古怪,似悲戚,似决绝,还似洒脱。
等他从这笑声里回过味来时,再去看那怪人,却发现那道模糊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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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照着镜子,歪了歪头。脸型硬朗,剑眉星目,分明就是寻常男子长相,不似女子如水,也不似男宠妩媚。
他注视着镜子里的人,镜中人也打量着他。忽的,他捂住了脸,肩膀微微抽动,这模样,分不出是在哭还是在笑。没过一会儿,声音陡然变大——那是笑声,几近癫狂的笑声。
等到笑声逐渐消失后,他开始唱歌。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
这歌算得上是淫-词艳曲,本应从声若莺啼的歌喉里流淌出来,现在却被一道粗哑的声音唱出,竟也多了几分意趣。
他面无表情地解开了发带,任由头发随意地披着。
“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他打开了房间里的脂粉盒子,一点点地涂抹到自己的脸上。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
他忽然又笑了,沙哑的声音里多了几分绝望。他拿起眉笔,慢慢地为自己描眉。
“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他描好了眉,放下眉笔,细细地打量镜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