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点儿希望破灭,吴夫人面上血色几乎褪尽。
“傻孩子……”她轻声叹了一句,想要再劝,目光触及到杨显那一脸的坚定,便也都咽了回去;千言万语盘桓在嘴边,到了最后也只余了一身长叹,“罢了,罢了。我所求的,不过是要你平安喜乐;若你如此当真喜乐,那舅母也就不再勉强了。”
“舅母……”杨显的眼泪,不知怎地便汹涌落下。
吴夫人伸手为她拭去泪水,心内亦是一阵绞痛。
“既然你选择了这样一条路,恐怕今后便再难以回头。”再也不能恢复女儿的身份,此生此世都要以杨府公子的身份、战战兢兢地活下去。
“既然选了这样一条路,这眼泪啊,”吴夫人捏捏杨显的脸,勉强挤出一个笑来,“从此就不能再有了。”
“无人替你遮风挡雨,无人是你的仰仗靠山,而你,要能遮风挡雨,要能成为仰仗依靠。”吴夫人说出这些话来,只觉得心酸,显儿艰难了这么多年,往后的日子,恐怕只会更加难过。
“舅母……”杨显死命地点着头,明明她知道,她须得在舅母面前坚韧一些才可使她放心,可她这眼泪,却怎么都停不下来。
“少爷,夫人!”有小厮探头探脑地往里看,小心翼翼地禀道,“再不去迎亲,便要误了吉时了。”
吴夫人朝那小厮微微颔首,笑道:“你们这群孩子,倒是个顶个儿的急。”
那小厮见舅夫人温柔可亲,便也扮个鬼脸笑道:“小的们不急,就是怕新娘子等急了惹恼了,回头吃苦的可是我们少爷!”
这一番俏皮话,倒引得吴夫人笑起来:“行了行了,显儿马上出去,你们赶紧门外候着去。”
看着小厮们离去,吴夫人摸了摸杨显的脸,怜道:“既然如此,便去吧。”见杨显仍是眼圈儿红红,又温声宽慰道:“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落泪可是不好。”
杨显点点头,朝吴夫人庄重地施了一礼,这才踏出门去,被外面喧天的热闹簇拥着上了马出了门。
一路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杨显虽不惯骑马,今日穿了这一身大红喜服从这长街当中朝柳府而去,才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这种喜悦放到成亲这事儿上,也是分外贴合。
“不愧是丞相府的公子,这排场,啧啧……”
“嗨,原来这就是那个杨公子啊,长得细皮嫩肉呢。”
“看来传言不虚哟……”
……
议论声顺着风,七零八落地飘到了杨家的耳中。
大喜的日子,听到这些闲言碎语,杨家前来迎亲的亲朋好友都有些面色不虞,互相看了一眼,皆是将目光定定地投向了新郎官。
身为舆论中心的杨显,气定神闲地坐在马上,这些话她不知听了多少,从前听不会生气,今日听又有什么好气的呢?更何况,她马上就能娶得心上人,又何须因这些话置气?
杨家的人眼瞅着杨显淡定从容,心中默默竖一大拇指:咱家少爷,心理素质就是强!
“新娘是哪家的姑娘啊,眼睛不太好使啊……”
“谁知道是哪儿的姑娘……说不定……”
……
杨显眸光渐寒,因着她,连累了柳繁音的名声,那可是大大的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