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柳繁音冷笑道,“我往日里倒是高看了他。”
她却是想了许多计划,个个缜密,生怕有所纰漏,暴露了自己,误伤了他人;却没想到,她这边花费了那么多心机,对手却是个实打实的大草包,根本不值得她这般伤神。
“姑娘……”花娘和芸娘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接话。
“无妨,你们且小心着些,别当真让我们那里的傻姑娘被他拉下了水。”柳繁音吩咐道,梁玉书没脑子胡闹也就罢了,若真的闹出什么事来,以朝阳公主那般果断行事,恐怕那些动了真心的傻姑娘连埋骨之地都找不到。
“是。”虽然疑惑,但姑娘行事向来有她的道理,花娘和芸娘也只顺从应道,从不多问。
七月流火,用过晚饭,晚风吹来时,也带了些微凉气。
“姑娘连日里身子不适,晚饭用得也不多,快别在这湖边吹风了。”龄儿望着柳繁音站在凉亭之上,夏日衣衫轻薄,在风中显得甚是单薄可怜,“湖边水气湿重,姑娘当心身子。”
“无妨。”柳繁音并不回头,只轻轻吐出这两个字,这湖边水气湿重,又怎比得上她心头上的那份重?
虽说万事她都筹划了不止一两遍,可她又怎会不知,筹划得再缜密,真正实施的时候未必能够尽如人意;
现在凡事未定,杨显装病,又被绊在宫中;她身份不明,出入宫中很是不易,又加上她亦是装病在家,不能求赵临入宫……
万千烦恼一齐涌到心头,柳繁音只觉得心内不安。
不知,陷在宫中的杨显是否能够应付妥当……
“姑娘,王爷和梁公子来了。”听了小丫鬟的通传,龄儿急忙向柳繁音回道。
柳繁音正在心神恍惚,只听到了后头半句“梁公子来了”,心中甚是不耐:“不见。”
“姑娘,王爷也来了!”龄儿向来伶俐,心念一转便知柳繁音是听断了话。
“扶我过去吧。”柳繁音心内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来,龄儿立马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了柳繁音。
方才走下凉亭,沿着□□走了几步,赵临已和梁玉书走到了对面。
“叔叔。”
“王爷,梁公子。”
柳繁音松开龄儿的手,盈盈下拜。
“今日风寒,怎地就在湖边吹风了?”赵临扶起柳繁音,往她脸上看了一看,叹道,“你向来单弱,前些日子身子还没养好,这便又病了;如此还不知保养。”
话到这里,赵临的脸色却是陡然一变,一双和柳繁音如出一辙的黑眸霎时间冰冷无比,却又多了几分狠厉:“跟在你身边的人都是死人吗?眼看着姑娘身子不好,竟是每一个知道规劝?!”
这一番话,赵临的声调儿没有半点儿提高,却如同裹挟了湿重水气的阴风,落在人身上让人情不自禁地打个寒噤。
龄儿登时便吓得跪倒在地,连带着几个在不远处伺候的小丫鬟也扑扑通通跪了一地。
“跟她们无关。”柳繁音并没有任何惶恐或者受宠若惊的神色,她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跪倒在地上的小丫鬟们,只目光平静地直视着赵临,“我心情抑郁,得亏有她们替我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