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风凉,蝉鸣不歇,合欢花落,白发如雪,在那片朦胧而美丽的梦中,她无数次见到那张熟悉入骨的容颜,听到那日夜魂萦梦绕的声音,然而梦境是梦境,现实是现实,尽管她试图在每个擦肩而过的背影中寻找似曾相识的气息,却始终一无所获。
涂山雅雅想,她可能永远都见不到东方月蝉了。
直到这次偶然的相逢,原本不相信命运的她,终于开始感激上苍的安排。
“至于你想不想得起记忆、完不完得成许愿之约,而我又拿不拿得回妖力,我都不在乎。”涂山雅雅紧紧地握住了林月蝉的手,眸中浮起浅浅的希冀,“我所思所求并不多。只要让我知道,你好好地活着,不会突然消失,那就够了。”
是的,她的愿望,经过五百年来无数绝望的洗礼,早就只剩了最后那点微末。只要她能见到东方月蝉的转世,确认她安然地活在这个世界上,那便足够了。
其他的……或许都是奢望。
“我……我不走。”林月蝉看着涂山雅雅的表情,那向来气场惊人的女王,收敛了所有的骄傲,几乎是恳求地对她说着自己的愿望,看起来是如此的微如尘埃,让她的心无法抑制地疼痛了起来,“我会陪着你,雅雅,不要难过,你这样我也会跟着伤心的。”
“那说好了。你不爱我没关系、爱上别人也没关系,你不用勉强你自己。”涂山雅雅垂下眼帘,低声道,“只要你还在我所能触及得到的地方,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听着涂山雅雅的话,林月蝉静默片刻,才缓缓开口:“雅雅,这样的话,对你太不公平了。”
“没关系,我不在乎。”涂山雅雅道,“只要不是那种根本无法相见的‘犹如相伴在侧’,我什么都可以接受。”她伸出手,将悬挂于自己胸前的宝珠取下,捧着那颗光华流转的宝珠,将之递给林月蝉,“我已经足够强大,不再需要它的帮助了。这颗宝珠,就还给你吧。倘若你遇到危险,而我一时半会没法赶到你身边,有它的帮助,你也能撑到我赶来之时。”
“好的,谢谢你。”林月蝉道。
涂山雅雅道:“不用谢我,这本来就是你给我的东西。”
这颗宝珠陪着她度过了无数个孤独的夜晚,忙碌至深夜时,涂山雅雅总是抚摸着它,在心中默默地想,东方月蝉究竟耗了多少心血,才会在病体支离的日子中,炼成这样的法宝,为她的后路反复打算?
她偶尔有种感觉,这颗宝珠并不是单纯的法宝,而是蕴含了东方月蝉的生命与灵魂,注满了感情的宝物。
如果……把它还给林月蝉,能让林月蝉获得些许契机,找回旧日的记忆与情感,那真的是上天对她的莫大恩赐。
“两位大姐……”
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幽幽地飘至耳边,涂山雅雅转头望去,却见白月初不知何时已经趴在了厨房外的餐桌上,转着蚊香眼,虚弱而可怜地道,“饭菜还没做好吗?我和小蠢货都快饿晕了……”
“啊,和雅雅聊天聊得竟然都忘记了,真对不起。”被白月初这么一打岔,林月蝉恍然,赶紧重新开始了手上的工作,一边忙一边探头对涂山雅雅道,“雅雅,你也先去坐着吧,等着尝我的手艺!”
“嗯。”
涂山雅雅依言,走出了厨房,到外面坐了下来,安静地望着林月蝉在厨房中忙碌的背影,渐渐地,唇角轻轻上扬,一抹极浅的笑容,浮现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