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姐……”江栩并未理会崔将军,只喃喃了一句,便朝崔涣之走来。
萧越目光微沉,他提剑迎上,只觉得江栩着实不安好心。
“先生有话要与我说起?”崔涣却之按下萧越的手,绕到了他身前。
江栩目光澄澈中夹杂着疲惫,竟像历尽沧桑,像看破了红尘一般。唯有看着崔涣之,他眼里才微有些暖色。
“小姐,您能再听我谈一琴曲吗?”江栩声线温柔,眼神祈盼。
“好。”崔涣之挣开萧越的手,率先席地而坐。
江栩看着如此爽快的崔涣之,终究忍不住笑了出声。他坐到崔涣之对面,看了崔涣之片刻,才低头抚琴。
《高山》《流水》两首曲子,本是极为熟悉的调子,但江栩却觉得,这是他弹过的最认真的一次琴。
昔日以琴为武器,控制人心。今日,借琴为口,诉说心绪。崔府的日子里,是江栩人生中觉得最为轻松满足的时光。
琴音消融了杀气,似春雪消融般暗藏欣悦,竟与这遥山山水呼应了起来。
一曲罢,江栩才笑问崔涣之:“小姐觉得我弹得如何?”
崔涣之心有所感,只道:“先生品格甚高,到如今我仍是觉得您是高洁名士。”
江栩闻言,爽朗一笑。
他面上是极为洒脱的神色,笑了一会儿,他才朝崔涣之郑重道:“小姐,我可以唤您的闺名吗?”
“你我真诚相交,自然可以。”崔涣之道。
江栩不着痕迹地吸了口气,才小心翼翼道:“阿阮。”
“嗯。”崔涣之含笑点头。
“阿阮。”听到崔涣之的回应,江栩睫羽轻颤,声音暗含了惊喜。
“阿阮,阿阮,你还要叫几声!”崔涣之还没回答,萧越便急急出声。
江栩看着似乎浑身都长了刺的萧越,觉得自己闻到了空气里浓烈的醋味。他挑衅地看了萧越一眼,又故意朝崔涣之道:“我生而知之,一直记得许多事,许多人。不知阿阮以后,可会记得我。”
“记得。”崔涣之与江栩相视一笑。
萧越蹙蹙眉,按捺住想要揍人的冲动,只觉得自己心里气愤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