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凌放下手上的酒杯,望着窗外的瓢泼大雨,走起了神,在漠北,就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酣畅淋漓的雨,雨水中腾起一丝丝雾气,他沉默半响,复又开口说话:“谢昭,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贪心了。”
谢昭嗤笑了一声,她贪心吗?
大抵是的。
可桓凌呢?他难道不贪心吗?
谢昭瞧着他英俊如昨日的脸,却觉察出几分面目可憎出来,这么多年来携手走过的情分,终究不敌年轻貌美的姬妾。他也不是不爱自己,只是爱的不多而已,只是将他的一颗心平分给别人罢了。
她只想要他独一份的宠爱,毕竟,遥远的从前,他许给她过只有她一人的念想,她也一直信着,从未想过,他早已经变了,从他在别人面前承诺:“照拂他的小女儿”那一刻,他就已经不再是她的桓凌了。
这种改变是什么时候悄然发生的,她并不知道。
好像,他自己也从未察觉,他与从前,并不那般相似。
是什么时候变得呢?
也许是他拉起饱满的弓箭,摆出豪气万千足以射下明月那般的姿态,将闪着寒光的箭矢对准了桓越的时候;也许是他面对韩姚姿态明显的勾引的时候没有拒绝的意思,大多时候,你不是义正言辞的拒绝,就表示默许,只不过是没有机会而已,更何况,韩姚最后死了,她再也不会有机会爬上桓凌的床。
否则,又该是怎么样一番场景?
也许又是年轻貌美的朱雅对他伸出手的时候。
也许是他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的时候。
说不心凉是假的,毕竟她付出了这么多,日日夜夜的操劳、筹谋、耗费的都是心血。
可是却得到了什么?
他们成亲这么多年,却只有桓越这一个孩子活了下来。
这是为什么?
她在战乱中先后失去过两个孩子,可是桓凌……他始终都太冷静、太理性,争夺的地盘、手中的权势、将领们的拥护似乎都比她腹中的骨肉来的重要。
她也从未有过怨言,一直支持着她,因为他是她选中的人,她知道,漠北的那一方天地是困不住他的,可是……说到底也只是她愚蠢而已。
曾几何时,她也以为她的这段姻缘是自己求来的,一定会比那些盲婚哑嫁的要好上许多,可现如今,她劳心劳力,却都是为别人做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