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图并没有多少人见过,除了画它的那几个人、南方本人、两个部门经理和负责取走文件夹的沈洛之外,连南洲都无缘相见。她只知道南方为此付出了好几个星期的心力,跟设计团队一起改了又改,所谓的初稿实际上只等着路程拍板决定,稍加修饰就可以定下来了。
南洲明白图样的重要性,但却没见过实物;眼下还有个见过实物的沈洛,但没有任何人曾经向他介绍过公司的现行业务,更不可能精细到某一张图的真实情况。当然最有泄密嫌疑的还是设计团队成员和经理人们,但在决定对自己的雇员刨根问底之前,南方认为应当先去盘问沈洛。
设计团队里都是些视作品如珍似宝的家伙,经理人们也都会顾及自己的职业声誉,只有沈洛有可能肆无忌惮。无论他看着像不像这种人,问总是要问的。
思绪还飘在斯堪的纳维亚没回来,路程在南方身后缓了两步,于是南方入座时他还站在客厅的中央:“你们这是……叫我来三堂会审?”
南方盯了他几秒钟,气氛骤然紧张起来。这对峙是如此熟悉,让他们都想起了以往那些剑拔弩张的日子,那些压抑的或是爆发的怒火,还有激烈得令人伤心的争执。南方渐渐觉得窒息,只得退让一步,无声地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沙发坐垫:“过来坐吧,没那么严重,不过是问他几个问题。”
刚才的僵持让谁都觉得不悦,路程坐下的时候顺手抚摸了一下南方的膝盖,算是小小的和解。
南方不是路程,他没那么恣意妄为,更不会让自己的情绪显而易见。路程还什么都不知道,无从查找他那种眼神的真实原因,因此只能坐下暂且听着。
上一次他看到这种眼神,还是南方人间蒸发的前几天。刚才那一瞬固然没有当时那么含义明显,但其实质是几乎相同的。如果南方足够细心,他会发现抚摸他的那只手在颤抖,因为害怕他再次不辞而别,或者回忆起了比离别更为痛苦的,离别之后的种种事端。
抛开这两人的暗流涌动不提,眼下的整件事情都很简单,南洲言简意赅地叙述了一遍,然后开门见山:“沈洛,你拿到文件夹一直送回这里的过程中,文件夹有没有离开过你的视线?”
那是一周多以前的事了,沈洛凝神想了想:“我印象中……应该是没有。我从南方手里拿的文件夹,然后开车带走。我记得那天高架上出了点意外,我在上面堵到下午四点多才到了这里,途中这个文件夹一直放在旁边,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
“再然后那个文件夹就到了我手里,放在书房的柜子里再也没有动过。”路程把话接过来:“今天上午我好像还看见过,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现在再去确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