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像被人施了咒一样,转过身蹭了几步,轻轻合拢了大门。
屋里传来瓷器破碎的巨大动静,然后是南方痛苦不堪的声音骤然炸响:“路程!你敢!”
之后紧跟着又是一阵令人胆战心惊的摔打声,易碎物品接连落地的声音夹杂其间,愈发显得千钧一发。
沈洛落荒而逃。
因为有了那件飞赴东北探孔雀的事情,谭亦辰和南洲之间按说应该会有点难以启齿的尴尬。可这两个人都接到了沈洛的紧急呼叫,都扔下手里的事情风驰电掣而来,见了面竟连尴尬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对视一眼就一前一后往那房子的大门冲过去,由谭亦辰打头没命地按起门铃来。
来给他们开门的是南方。
南洲一看见自家哥哥就急着替路程开脱,其实心里是害怕南方太轻易地对路程再次失望,或许明天又会像当初一样踪影全无:“这件事情真的没那么严重。路程哥最初的短篇和中篇都是在美国发表的,在那儿也接连拿过不少奖,我们这个发布会来了至少有一半的外媒,我发现他们的反响都非常好,还有准备报道大陆文坛出现新的文化历史观的。哥,你跟路程哥不值得为了这个吵架的,不过就是一个情节稍微有点严重的小插曲,我们这边的媒体都会主动往外媒那儿靠拢的。”
谭亦辰无疑更关心这房子里有没有人受伤,这场冲突的性质到底是仅限口头的还是诉诸武力的,上上下下把南方打量了好几遍才略微放下心来,开口问道:“路程人在哪儿?伤到了吗?”
南方默然摇了摇头,转身又坐回沙发里去,努力了半天才使完全沙哑的嗓子发出一点声音来:“小洲你不用劝我,我知道这事的结果最坏不过是销量下滑,路程的名声可能出现争议,但也未必全是负面消息。我刚跟他开始争论的时候没想闹成这样。他居然当着我的面,当着我的面就拿那把刀往他自己身上捅!”
谭亦辰的目光渐渐变得了然,继而悲悯,流露出一丝“医者父母心”的意思来:“他已经第二次了,南方,我记得上次是拿着碎瓷片想割腕对吧。我早就向你提议过,最好给路程找一个有经验的心理医生,而且你不能这么放任他平时连家门都懒得出。这种行为一旦形成了惯性,他早晚有一天会真的死给你看。”
南方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谭亦辰!你别瞎说!”
南洲哪里见过哥哥颓唐如斯,忍不住坐到他身边去轻声安慰着,可惜完全不起作用。谭亦辰定定地看着他,完全不为所动,坚持着又把话重复了一遍:“我没有要吓唬你的意思。你既然没有路程就过不下去了,明明走了还非要回来,那你就必须以路程的健康为重。我现在是作为路程的私人医生在建议你,你家路程确实应该引入心理干预了。或许他只要一想到你曾经离开这个事实就会非常痛苦,我们这种局外人根本无法想象他受到了多么严重的伤害,还有现在这些伤害已经累加到了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