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洲哪还有不点头的胆量,就差赌咒发誓了,然后才蹑手蹑脚地掩了门退出来。
他们都心知肚明,南方要是知道他母亲打了路程,当场翻脸出柜、甚至断绝亲子关系都是有可能的。他这一身的持重唯独对路程是个例外,他自己全心全意护着爱着的这个人,无论谁都不能危害。包括他自己的父母。
中午那顿便饭是南洲随便做的,四个人心不在焉地分别吃了一会儿,南方一回来就纷纷放下了筷子。这毕竟是路程的房子,有人坐在他的沙发上用对待什么不洁事物的态度谈论着他和南方的感情生活,就算这个“有人”是南方的父母,也同样令他难以忍受。
等他开着车晃了一大圈回来,南方已经把父母安顿在了附近的宾馆了,让南洲在那儿多陪一会儿,自己先回到了家里。路程开门进来,迎面就看到神情疲惫的南方在收拾茶几上没人动过的那几杯茶,不由上前几步紧紧拥住他:“对不起,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父母。”
下午交谈刚开始的时候,路程曾经是陪坐在沙发上的,但南方的母亲始终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多次出言不逊,然后他才拿了车钥匙出去了。不管长辈多么生气,路程这样的举动终究是不礼貌的。南方本想说他几句,但既然他都主动道歉了,到了嘴边的话也就咽了下去,换上平日里最为家常的关怀:“出去也不知道加件衣服,冷不冷?”
路程摇摇头,因为额头正抵在南方肩上,倒像是蹭来蹭去邀宠的小动物:“不冷。你爸妈是怎么知道的?”
“说起来真是都怪我,怪我没想周全。”南方也没心情接着整理客厅了,拉了路程窝进沙发上的一堆软垫里,自己滑下去枕在路程腿上:“上星期有位世伯受我父母之托带了点东西给我,我从机场接了他就直接开回这里来把那些东西放下了。我想他可能是下了车随便走走,看到了我和你在书房里,那扇落地窗刚好是对着花园的。”
“我们在书房里能干什么?”路程皱着眉头,随手在南方的耳朵上一下一下地抚摸着。
“最多接吻吧。不过以世伯那种老观念,大概看到我们拥抱一下就足够了。”南方叹了口气,捉住路程的手,摊开来放在自己脸上:“我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告诉我爸妈。”
路程在心里默念着,我也不明白你妈为什么会跑到我家来打我,但事实上他什么也没说。
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余下的无非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大家抗争到底罢了。
那天晚上,南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路程老觉得自己脸上隐隐约约地疼,也没睡得多踏实。夜深人静了,估摸着南方就算没睡也不会清醒了,他摸到卫生间里去细细照了照镜子,这才发现原来嘴角裂了一道不太明显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