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生抓了抓脑袋,干笑了两下:“我这不是来看看,顺道带了今早收的鱼来。昨晚可真惨啊!”
莫尽言叹道:“这倭贼委实太可恨了,与我们能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呢,非要赶尽杀绝不可。”
陈平生也点头:“是的,真他娘的可恨。诶,莫尽言,你怎么也来芳香楼了,来会相好的吗?”
莫尽言白他一眼:“甚么相好的?你有相好的在这里?”
“我哪里有,饭都吃不饱,哪有闲钱上窑子。”陈平生摆摆手,又压低了声音,努努嘴,“你看到刚才被抬出去的那个人没?那人是唐员外家的小儿子,据说他偏好男色,看上了芳香楼的小倌,还要和小倌结契兄弟,没想到最后居然会死在温柔乡里,真是牡丹花吓死,做鬼也风流。”
莫尽言惊奇道:“什么是契兄弟?”
陈平生像看土包子一样看他:“你不知道?就是两个男人结成兄弟,说是兄弟,其实就跟夫妻一样,同吃同住。”
莫尽言心跳突然加速,有些结巴道:“两、两个男的,跟、跟夫妻一样?那他们还成亲吗?”
陈平生嘿嘿笑道:“一般都会成亲吧。”
莫尽言脑袋不够用了:“这样没关系?”
“有甚么关系?这是我们闽地的习俗,你不是从来没听说过吧?”陈平生斜睨他。
莫尽言摇摇头。
陈平生解释道:“这契兄弟,在我们这里算是常见的,两个男子若是互相喜欢,便搬到一起去住,直到双方各自成亲才分开来。通常说来,双方的父母也都是知道的,并且还是同意的。”
莫尽言果真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并非本土的闽人,是跟着父亲从明州搬过来的,此时闽地的契兄弟风气尚不算太浓,他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竟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回事,也或许是别人有意避着他一个小孩子,不说给他听。所以今天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无异于听到一个惊雷,内心真是百感交集,没想到自己那点心思,居然还有出头之日。他看着那群抬着架子的人消失在街角,那个少年单薄而倔强的背影,深深地烙在自己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