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雕许哥立在落光了叶子的白果树稍上,寒风吹得它的羽毛似波浪一般翻滚,眼睛都没法睁开。莫尽言环顾了一下院子,唯一的伴,就是许哥了,他唤了一声:“许哥。”
许哥从高高的树稍上飞下,落在他的胳膊上,一步一步挪到他的肩头。莫尽言的脸蹭在许哥温暖的羽毛上:“许哥,以后就只有你陪着我了。”
许哥什么声音也没有,闭了一下眼睛,一动不动,像个忠诚的卫士。
莫尽言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又一次感受到当年爹爹去世时,他一个人面对着空屋子的寂静与恐慌,似乎说个话都有回音。那时候,还有聂世翁和芸姐姐照拂着他,如今,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许哥只能听,不能答。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寂寞侵蚀着空寂的心灵,几乎要将人逼疯。
莫尽言带着许哥回到了江口渔村,那儿还有熟人,自己还有一条船寄在陈平生那儿呢。最关键的是,他还要去报仇,倭贼还没死光呢,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要跟倭贼周旋到底,杀你一个是一个。
陈平生依旧在江上打渔为生,对莫尽言的经历唏嘘不已:“小莫,来陈哥家吧,总有你一张床一口饭的。”
莫尽言摇摇头:“谢了陈哥,我以后就住船上了。”
陈平生说道:“这怎么行,你不怕患风湿症啊。”
莫尽言笑笑:“没事,我年轻着呢。师父给我留了房子的,我有空就会回去的,不会一直住在船上的。”
陈平生见说不动他,只好由他去了,给他重新备了被褥、柴米油盐以及渔网。莫尽言感激万分,就这么在船上住下了。鹰雕许哥也在船上安了家,常常蹲在船头的竹竿上,像一只鱼鹰,其实做的也是跟鱼鹰差不多的活,经常去水中捕鱼填饱自己的肚子。
莫尽言白天睡觉,夜间打渔,其实更多的是在江面上巡逻。这年的冬天很平静,不仅倭贼没有出来,连官兵也没怎么出来巡防,腊月和正月都平安无事地过去了。
春风吹上了闽江沿岸,芦芽才刚刚冒出点头,水尚未完全暖起来。这个万物复苏的时节,倭贼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莫尽言回到渔村之后,第一次遇上倭贼。先发现倭贼的是许哥,它突然大声啁啁地叫了起来,鹰雕的叫声很聒噪,声音很大,且有点刺耳。好在它不常叫,否则莫尽言都没法睡觉了。
许哥实在算得上一个好帮手,它比人警觉得多,就算是夜间它休息的时候,稍一有动静,它就会惊醒,并且发出警告。莫尽言也便省去了自己巡夜的麻烦。
许哥一叫,莫尽言就醒来了。莫尽言对许哥嘘了一声,许哥马上安静了,他侧耳一听,从下游传来了划水的声音,有两条船正向自己所在的河湾里划过来。莫尽言赶紧将自己的船悄悄挪到干枯的芦苇丛中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