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夜晚很长,没必要荒废在我身上,哪怕只是到处转悠。就算这是工作,Keith也没要求你在演奏完后继续陪我啊?好了好了快点走吧,我会在Keith那表扬你的。”
Dolly几乎泪流满面:“……等等!”
僵持了片刻,以林舒大获全胜遣送助理小姐姐告终,可林舒是那种她自己嘴里描述的回去吃了夜宵就会早早上床睡觉的作息正常的人吗?
答案显而易见的当然不是。
填饱了自己的肚子后,林舒心满意足地拍拍自己的肚子,善变地背上自己的大提琴,径直出门,计划在船顶对着明月高悬的大海拉一曲德彪西的月光,不要辜负了这个格外迷人的夜晚。
海水被划破的声音渐渐小了,似乎所有的来客都迫不及待地在远离都市生活的孤岛第一晚来临前放纵地去找乐子了,第二层的船舱依旧静悄悄。林舒脚步随意且细碎,导致自己一个人的影子伶仃地散落在地上,跌碎了一片。船舱的每扇采光舷窗上都有用彩绘玻璃装饰出的几何图案,月光和灯光透过这些色块照进屋子里,同时也反射到她的脚边。各种颜色的光柱在地板上落出此起彼伏的原石样美丽的光斑,林舒放轻了脚步,特地绕开了它们。
正常的话,林舒这个年龄的女孩是该害怕这份空荡荡的寂静的,幸运的是林舒在这方面并没有一个合格艺术家的神经质,反而神经极粗。她走走停停,隔着玻璃挨个打量还没有亮灯的房间,看看那些纵横交错扭曲在一块的管道和线缆,最后趴在栏杆上,低头望着下面浓墨般的海水。
漆黑的看不到边的广袤海域,原本还能看到一些灯塔和近海湾设置的零散荧光浮漂,等到船行驶到公海,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没有过往船只,没有鱼群或者海鸥,更没有半点其他的人造光源。
“幸好今晚有月亮。”林舒笑嘻嘻地吹了半晌海风,脸上的酒窝被吹得轮廓越发的柔软。月亮马上就要爬到头顶正中央的天上,这会即刻离开船廊爬到顶上去拉琴是最诗意、同时也是最恰到好处的事情。只是林舒总觉得就这么离开竟然有点愧疚,像是辜负了面前这片作为陪衬底色的大海,正纠结间她看到自己的右手。
今天她带了两枚戒指,食指上带着的是镶嵌着巨大红玛瑙和珍珠的洛可可式复古戒指,无名指上带着的则是紧紧扣在手指两端的绣球花形状的银戒。似乎是为了更好地贴合[无尽夏]这个名字,银戒在花瓣的根部还点缀了许多或蓝或紫的细碎水钻,只要有一点点光,整个戒指就会莹莹地亮起来。在众多戒指里,林舒对这枚的喜爱完全排得进前五。
注视着眼前的大海,林舒宛如被蛊惑了一般从手指上摘下了这朵永恒不会凋零的夏之花,用力地扔向位于月亮阴影底部的海水。
戒指实在是太小了,哪怕林舒鼓足了劲,还是没有溅起半点波澜。她叹了口气,着实不甘心地等着船或者是风去给那轮月影留下痕迹。
就在这个时候,林舒突然看到了自己戒指沉下去的地方自深处亮起了光。
光介于白和青之间,算得上是很耀眼的程度,只是出现的位置太过凑巧,恰好被一月中最明亮的满月遮去了所有锋芒,变成了团微弱的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