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ics见林舒一副怂成鹌鹑的样子,大笑着从随身的烟盒里掏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我这次来是为了找你……你还真难找。我还以为你会去餐厅,再不济也会去看电影,没想到是背着大提琴在客房区里到处闲晃。”
不过也拜林舒的不按常理出牌所赐,另外那些还在找她想要好好叙旧拉拉感情的人都扑了个空。Parics愉快地呼出一口烟气,伸手揽住了林舒的肩膀:“怎么,拉了一天琴了还不累吗?”
“……找我干吗?我欠你钱了吗?”林舒试着挣扎了几下,见挣不开,也就算了,她在心里原谅了这些肢体动作过于奔放的外国人,包括她亲爱的爸。
Parics理所当然地说:“问问你我们合奏拉哪首。”
“不是Keith说曲目待定——”林舒被Parics用食指压住了嘴唇,接下来要说的话在Parics突然凑在眼前的脸带来的惊吓中全吞回了肚子里。
Parics浅笑:“我不听她的,我只听你的,你说是哪首就是哪首。”
可能是因为自己的母亲也是能冠以天才之名的小提琴手,所以林舒总是意识不到自己身上有多么厉害,即使个头窜上来了,也依旧是那个仗着自己人小不起眼在旁边看别人群架看的很起劲、一碰到自己就为难的不得了的小姑娘,哪怕只是对着她们这伙人说她想选哪首曲子。
见林舒似乎急得想要跳海,Parics只好退而求其次地要求:“你单独陪我演奏一曲吧,随便哪首都行。”
“好吧。”林舒松了口气,这个完全可以接受,她本来出来就是要拉琴的,虽然估计月光是泡汤了。她四下张望,就近指了指这层船尾观景台上的配套遮阳桌椅:“去那边吧。”
“……虽然我答应了,可一下子真的想不出来该拉什么。”都抱着琴坐好摆好姿势的林舒垂头丧气地把马尾弓挥过来甩过去的,这个位置果然看不到满月,只能看到没被船顶遮挡的小小的月牙。“这两天的工作强度实在太大了。”她冲着举着小提琴在一旁正眯着眼看她的Parics吐了吐舌头:“没有灵感不能怪我。”
“那就……讲讲你的家吧。”Parics闭上了眼睛,枕着肩膀上的小提琴:“不是在纽约或是在波士顿的家,而是你小时候的那个家……我记得你的父亲是德国人,你的家在柏林吗?”
“嗯。”林舒轻轻摸了摸琴身,想起了自己五岁的那个圣诞节,一起床就看到了支在床头的这个大伙伴。她没有任何特地审美偏好可言的爸爸固执地因为大提琴塞不进自己的圣诞袜,选择了和自己圣诞袜同色的包装纸裹熏肉似得严严实实地把大提琴缠了起来。“虽然因为妈妈的工作原因,在慕尼黑和汉堡也都有房子,但是我童年的绝大多数时间还是在柏林度过的。”
妈妈和爸爸都很忙,大多数时候她呆在爸爸的办公室玩耍,来找爸爸的同事和学生总会陪她玩一会。后来开始学大提琴,她就常驻在音乐教授那里了,导致每天放学时她爸爸来接她都会像举玩偶似得把她和大提琴一块举起来,热情的根本不像是个德国人。
俏皮的风在耳畔打着旋跑了过去,开心地笑着拍了拍她的琴板。
林舒立刻摁住了颤动不已的琴弦,这首曲子渴望被演奏的恳求随着童年的一切猝不及防地造访了她,只是她有些犹豫,不知道Parics会不会想合奏这样前篇有些过于欢快的曲子。
“就拉这个吧。”Parics也举起了琴弓:“那将会是我想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