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努力调整了情绪,这才道:“您发火,是因为关心我,我知道好歹。可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到这地步。您说,这件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您那个朋友——”
“你趁早死了这条心。”黎秀慧咬牙切齿,“我还丢不起这个人。”
以为研究所是她黎家开的吗。
她现在常常在想,当初若是坚持不肯让儿子与眼前这个女人订婚,是不是就没有后面这些糟心事。
可这世上,最没有的就是后悔药。
舒珍珍是死过一回的人,只看黎秀慧这脸色,就将她心中所想,猜了个七七八八。
她不由心中暗恨。
要不是黎秀慧突然冒出来对她百般示好,一副白安城非她不娶的样子,她又怎么会觉得白安城是最后的救命稻草,死死巴着不放。
一步错,步步错。
走到今天这步,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哪怕已经能预计未来的婚姻生活并不会幸福,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闯。
短短几十秒时间,舒珍珍千折百回,最后只化作一声委屈的抽泣。
“可是阿姨,错也不在我。我想去研究所,也是想给安城做后盾,给你们白家长脸面。可是安城他还不领情,”舒珍珍擦着不存在的眼泪,“您或许还不知道,周小满要去百花炼钢厂上班了。炼钢厂就在机械厂隔壁,我就担心——”
黎秀慧顿时神情一凛。
虽然儿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不理她了,可到底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没有哪一个母亲会不为孩子着想。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犯错误。
两个厂子挨的这么近,见面的机会肯定有。要是儿子被美色所迷,拎不清——
“周小满要去百花炼钢厂哪个岗位,你清楚吗?”
舒珍珍嘴角就几不可见地勾起了一个弧度。
“是这样的,我问过了……”
从黎家出来,舒珍珍就冷哼一声。
既然知道去研究所无望,她就不会再扒着自己工作的事不放了。
没了张屠夫,难道还要吃带毛猪。
再说了,他们舒家又不是死的,她厚着脸皮去求外公就行。
只是,挨了一通骂,不能什么收获都没有。
她不好过,别人也休想好过。
周小满不是不屑去研究所,要留在星城吗,她就要搅黄了她的工作。
百花炼钢厂她已经去打听过,确实打算招周小满。她原本想找关系让刘学红顶了周小满的位置。
奈何要动用的关系太多,她妈说为了刘学红一个马屁精不值得,不太想出面。她没有办法。虽然她觉得但凡能恶心周小满的事,都是值得的。
可若是黎秀慧肯出面呢。
自己只要隔岸观火就好了。
多划算的买卖呀。
舒珍珍突然像是大夏天里喝了一大碗冰镇酸梅汤,舒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