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英见她年纪小,也不为难,就从马步开始,最先是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等她坚持的久了,再增加到半柱香,一炷香。
谢贵妃儿时也曾经这样练过,知道这姿势看起来简单实际却难,也做好了女儿坚持不下去的准备,一盏茶喝了将近半个时辰,却见外边儿宫人入内,低声道:“公主极有韧性,可见是铁了心要习武的。”
谢贵妃听得默然,眼睫垂下,复又抬起,最后才说:“也好。”
她身边的嬷嬷叹道:“咱们公主是被人欺负狠了,心里又委屈,如若不然,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憋得出这么一股劲儿来……”
“她都九岁了,也不算小了,”谢贵妃嘴角扯动一下,自嘲道:“人活一辈子,谁没受过委屈呢。”
嬷嬷怔了一怔,眼泪情不自禁的掉下来了,她赶忙擦掉,哽咽着道:“公主啊。”
这一声“公主”,显然是在叫谢贵妃了。
国破家亡,昔日的皇朝公主不得不委身臣子做妾,这其中的心酸与艰难,尤其是寻常人所能想象的。
嬷嬷哭了,谢贵妃反倒自若起来,抚了抚发间朱钗,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抚慰般的拍了拍嬷嬷的手,谢贵妃道:“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咱们且走且看。”
蒋良徽这副身体有些柔弱,燕琅扎了一上午马步,下午跟随谢贵妃习字的时候腿都在抖。
她不出声喊苦,谢贵妃也不会主动询问,叫她写了三十张大字,然后才叫坐下,开始给她讲《史记》。
谢贵妃美貌绝伦,即便有着前朝皇女这样略带禁忌的身份,也极得皇帝宠爱,真正的皇后之下第一人,燕琅每天都不出门,只留在含光殿里习武练字,倒是一点委屈也没受到。
四月二十七是庄太后六十大寿,皇帝是个孝子,令在含章殿设宴,百官及家眷入朝恭贺,又特意嘱咐了皇后,叫操办的热闹些。
等到这天清晨,燕琅早早就被叫醒了,换了身鲜艳的衣裙,跟谢贵妃一道往含章殿去拜见庄太后。
庄太后面颊圆润,人看起来也富态,只有两鬓略微透出的银色,彰显出她已经上了年纪的事实。
燕琅跟谢贵妃一道入殿的时候,庄太后正跟童皇后说话,婆媳两个搭着手,看起来极亲热的样子。
章太后笑呵呵的嘱咐儿媳妇说:“等平荆娶了媳妇,你也就是正经婆婆了,再过两年抱上孙子,保管你天天高兴。”
皇帝已经降旨为皇太子赐婚,再过几个月太子妃便要入宫,庄太后这话可算是说到了童皇后心坎上,心里得意,脸上却还是温和谦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