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面前这个年轻人看了会儿,最后也没能再说出什么来,点点头,一掀军帐的帘子,大步离去。
“少将军!”有几个年轻将领按捺不住,面露怒色:“薛礼欺人太甚!”年长些的将领们也有些气不过。
“他毕竟是副帅,又是长辈,不可直呼其名,”燕琅神情为之一肃,环视一周,正色道:“我们是军人,是要保家卫国的,柔然刀锋已至,不思对抗杀敌,反而内斗攻讦,这是军人该做的事情吗?!”
众人听得一怔,面露惭色,老管家见状,忙打圆场道:“时辰晚了,诸位都早些回去歇着吧,少将军既回来了,日后说话的机会还多着呢。”
众人听罢,这才各自散了。
营帐的帘子落下,秋风中摇曳几下,最后归于平静,燕琅的叹息声就像是落叶一般,悄无声息的落到了地上。
“乱啊,”她道:“柔然都打到家门口了,边军内部竟然还是一团散沙。”
老管家笑着为她斟了杯茶:“要不怎么说是来收拾残局呢。”
燕琅将面前茶杯分成两拨儿,分析道:“父亲的旧部大多对朝廷心有不满,但仍有人对其怀有希望,两下里本就有所冲突;而以薛礼为首的所谓副帅一系,将领与监军的关系也并非十分融洽,之所以能够维持平衡,没有闹出乱子来,只是因为有柔然这个大敌在前,局势所限,但天长日久下去,未必不会生变。”
老管家听得默然,隐晦道:“老爷在军中的威望,也是一日日积累出来的,绝非一蹴而就,少爷想如同老爷那样,叫边军如臂指使,怕还欠些火候。”
“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燕琅听出他话中深意,失笑道:“正如薛礼所言,这并不是沈家军,元帅之职又非世袭,我自然无法号令三军——别说是他,即便是父亲的亲信旧部,视我如子侄的那些人,怕也未必想过叫我去统率这支军队。”
“沈胤之太年轻了,虽有功勋,但并不足以登顶帅位,也不足以与那些老将相提并论,”她道:“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老管家最怕的就是她被报仇冲昏了头脑,急于求成,现下见她如此冷静,不禁欣慰道:“是这个道理。”
燕琅知晓他好意,也是莞尔,拍了拍老人家的肩,道:“当别人将沈胤之视为扫平柔然的悍将、大夏的支柱,而不是沈平佑的儿子时,这条路才算是走通了。”
老管家慈爱的看着她,感怀道:“愿我有生之年,能够见到这一幕。”
“不会叫您等太久的,”燕琅道:“霍去病封狼居胥时,不也才二十一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