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虞客气地笑了笑,“下官不胜荣幸。只是家中有老父,还有家妹等着下官探望,实在是……”
“这是应该的,应该的,理应以孝为先。”刺史面露遗憾,嘴上却赞扬了几句。
既为了不显得太殷勤谄媚,又是顾及身为一州刺史的官衔,刺史一行人将车队送至钟府正门便打道回府了。
在钟府正门口迎接的却只有门房。
钟虞下了马车,随口问门口的下人,“父亲呢?”
“老爷卧病在床,郎君快去看看吧。”
“病了?”
“就是……就是那日接了国君诏令之后。”
钟虞不解,但是见门房不敢说出实情的样子也没为难,径直往钟回的院子去了。
卧房里光线昏暗,充斥着浓郁的药味。
“父亲。”钟虞站定。
床上的人喉间发出浑浊的冷笑,“……你还知道回来啊。”
“我来接妹妹去都城。”
“这里没人,你不必装腔作势!”钟回忽然愤怒拔高嗓音,说完不受控制地剧烈咳嗽起来,一边的下人立刻去给他拍背顺气。
钟虞脸色一冷,“父亲这话可真有趣,我装腔作势?当初是谁逼迫我必须要顶替兄长的?”
“让你顶替兄长……你现在不也尝到了好处!”钟回剧烈地喘着气,“没有这个机会,你如何能入得了陛下的眼!”
“我若不入陛下的眼,那就是死路一条。父亲难道忘了当初让我去死的那封信?”钟虞讽笑,“父亲想要重振门楣,想要荣华富贵,这样不是正合你意吗?”
“你,你翅膀硬了!现在踩着你兄长的尸身爬上了高位,就要报复你父亲?你良知难道都喂了狗!”
“父亲病糊涂了,兄长自己失足摔下山坡导致昏迷,与我有什么关系?至于报复,这又是指的什么。”
“你还装什么!你做得出让国君下令软禁我于盈州不得入都城的命令,又何必在这里假惺惺!”
钟回心中怒火一阵阵翻腾,那日他原本正受众人羡慕和吹捧,下一道诏令便如晴天霹雳,让他颜面尽失!
钟虞一愣,“软禁于盈州?这是什么意思。”
“你,你当真不知?”钟回捂着胸口咳嗽几声,见状面色不由得有些犹疑。
“不知。”钟虞不耐。
“陛下那日口谕,说我年事已高,不必再随女儿赴往都城,余生只能留在盈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