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沈毓真几步跟了上来,又像是怕失礼,站在周君之的屋前,“刚刚同大师兄比试,大师兄的衣裳上定然染了些尘土。如此去见宫中来人未免失礼,不如我帮大师兄更衣吧。也算是多谢大师兄刚刚的教导。”
沈毓真说得很是真诚,只是周君之从未想过这般事。他一时有些怔愣,又瞧着目光灼灼的沈毓真,当真是不知道怎么拒绝。半晌才轻咳一声,允道:“也,也不是不行……”,话出口却又有些后悔。怎奈沈毓真已经得了应,当即眉开眼笑地凑了过来。
周君之的房间并没有太多装饰物,色调更是偏于清冷的颜色,安静而平和,像是周君之这个人,没有太大的波澜起伏。就连周君之的衣柜中,除了几件常服,便还是以内门弟子的服饰居多,花样款式没有多少,主打便是庄重。
沈毓真说帮他更衣,便只是更衣,目不斜视,态度庄重。只是周君之心中却觉得有些怪异,像是有什么萌芽了,在心田里悸动,又是不安又是欣喜。直到被沈毓真引到梳妆台前,瞧着铜镜中的模样,周君之才有些回神过来。
发冠被仔细拆开,沾着桂花水的梳子轻缓地疏通打结的地方。温柔的手指滑过发丝,那不经意间的触碰,像是带出了小小的火花似的令人头破发麻。周君之怔愣地看着他为自己梳发,心乱了好一阵也问道:“你在哪里学的手艺,以前也这么做过么。”
沈毓真似乎没有意识到周君之的心情,听见他问,便笑道:“刚入门的时候,有些师妹年纪小,头发总是打理不好,我就帮她们弄。久而久之她们喜欢上了,便总是找我去编头发。”他一边说,手上的动作不停,话音落下的时候,莲花冠都已经帮周君之戴好了。
沈毓真选了一个银质莲花冠,用珍珠簪子固定,颜色素净却又亮眼,没有用周君之自己常用的玉或者木材质的发冠,显得年轻又朝气。
周君之正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出神,身边沈毓真也像是欣赏艺术品一般,扶着他的肩膀打量,道:“师兄年纪轻轻,也应该有些亮眼的打扮才对。这样的发冠,师兄也应该常用一些,不要落在这里吃灰。”
周君之听着沈毓真这么说,心中有些暖意,也不免笑了笑,道:“这发冠是之前崔知明重阳节送给我的,我便是觉得太亮没有戴。但如今你一用,看来也并非我所想。”周君之只是如实说着,却忽然觉得,自己这话一出口,身后的沈毓真却似乎有些僵了僵,像是听到了什么扫兴的话似的,他甚至还微微叹了口气。
周君之不明所以,心中疑惑又问他“怎么了”,沈毓真倒是摇了摇头,道了声“无事”,又道:“师兄若是喜欢,我回来也买一个送给师兄吧。”
这话听起来有些吃味,可周君之一时又想不明白他在吃什么味。左右琢磨了半晌自然想不明白,倒还是沈毓真笑了一声,提醒道:“师兄,该去紫霞殿了。”他们在这里耽误了一些时候,若是要宫里的内给事和观主等太久,便有些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