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那时候也不过三岁,瘦得皮包骨,却什么都先紧着你,老怕你吃不饱穿不暖,闲暇时就爱逗你笑,真是比亲哥哥还亲……”
她喝了口茶又说,“那时景儿十岁,已入山一年,或许是整日想着父母之仇,刻苦练武之余,为人愈发严肃,你师父让天擎跟着他练武,偏偏天擎爱顶嘴,又爱偷跑去找你玩,弄得景儿天天火冒三丈,而你二师兄入山半年,或许是身体不好,安静得很,可见着两人吵起来,又不得不拉架,等你大了点,便跟在他们身后习武,你一个小不点,状况百出,四个人倒是整天都吵吵闹闹的……”
听着师娘娓娓道来,属于苏烟儿童年的画卷在她眼前一幅一幅的展开,那般无忧无虑的青葱岁月,是谭烟从未拥有过的,前世的她小小年纪失去母亲,父亲工作繁忙,童年几乎在亲戚家度过,也因此遇上了她第一场恶梦……
师娘还说了一些儿时的琐事,才又叹了口气,“……我知天擎对你有意,但却不知他竟会如此行差踏错,我和你师父闯荡江湖时,那些强掳妇人作恶之人,要是被他抓到,首先便是废了他的武功,才移交官府,若是天擎知错回来,你师父还在的话,怕是免不了这一遭。”她顿了顿,“不过,那孩子大概是没有脸面回来了吧,从此江湖飘零……烟儿,我和你说这些并非要你原谅天擎,只是若有一日你遇见了他,便叫他回来吧,这里永远是他的家,领了门规受了罚,好好的重新做人……”
谭烟垂下了眼睫,以孟天擎对苏烟儿的执着,或许真有一天会再来找她,下意识的,她一直没去想该如何面对他,毕竟她并非亲身体验苏烟儿的童年,对孟天擎的情义不深,纵使这一世他没有对自己得手、干下了错事,但她真不能简单就说出原谅二字。
不过,她还是答应了师娘,“他若来见我,我定会这么告诉他。”
师娘欣慰的一笑,“我不求你们四个如幼时一般,只希望你们各自都能找到自己的归属……时辰已到,我去准备准备,你好生休息。”
房里只余谭烟一人后,百无聊赖,只好静静的看着菱花镜中的自己,大红嫁衣,镂金凤冠,恍然间,她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夕……庄周晓梦迷蝴蝶,她究竟是谭烟抑或是苏烟儿?哪一个她才是真的?
忽然间,吱哑的开门声打断她梦幻般的状态。
她回头一看,惊讶道,“大师兄!”
“……我刚喊了你,你没听见,门没关紧,我见你在发呆,便自己进来,可是吓到你了?”其实是封景瞧着小师妹今日的新嫁娘的装扮,有如盛开的牡丹,灿烂得令他目眩神摇,不知不觉间,脚步便自己向前,弄出了声响。
谭烟不甚在意,大师兄的为人她很清楚,虽然这么推门进来是有点唐突,但谭烟也不是追究这些小事的人,她朝封景微微一笑,“哪有这么容易被吓着,我好歹也是江湖子女。”
谭烟那一笑,灼灼其华,桃之夭夭,美得惊心动魄,让封景心头猛跳、兵慌马乱的厉害,他赶紧垂下眼收敛神情,才拿着一个漆木匣子递给了谭烟。
“给你添妆。”
谭烟打开一看,里头有一颗不明的药丸,散发着浓浓的药香,还有几张数额颇大的银票。谭烟看着这些自然没什么心动之意,她并不想和大师兄牵扯过多,可他的身分要替自己添妆,也是理所当然,她心里踌躇,真不知该不该拒了他的好意……
封景看她神色犹豫,率先开口道,“那药丸是我父母留下的,说是能起死回生,我虽不信那妙用,但你留在身边,有个万一时,总是有个希望,而银票是我闯荡江湖时,拿那些恶人去官府换的悬红,我平时花用极少,自己也留了不少,给你一点拿着保身,嫁过去子穆那种人家,没点银钱赏给下人,怕是会让人看轻了去。”
谭烟见他固执,只好说道,“烟儿谢过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