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也知道贾母是因搬到了荣庆堂,又没了心腹之人,所以才心内生怨,又道:“如今珠儿他们都大了,过几日国公爷当日的幕僚就来教他们读书。倒是元春,还得求老太太多费心。”
贾母也知男孩子总要读书上进,贾政此时托她教养元春,不过是体贴她长日无聊,心下又觉得小儿子还是体贴的。忙道:“这个你尽管放心。元春是有大造化的,我自会好生教养。”
贾政都想抽自己一下子,怎么就忘记这个老太太,才是元春进宫的始作俑者!少不得正色道:“老太太的教养自是好的,看敏妹妹就知道了。等元春将来有了人家,也如妹妹一样相夫教子,定会好生孝敬老太太。”
贾母眼神忽地闪了一下,看着贾政道:“你可是心里有了主意?”
贾政道:“自是如此。元春的生日不大好,有些人家就愿意在这引起小事上寻人的不是。所以还是给她早些定下的好。”
自己这些天来,对小儿子还真是越来越不明白了。你说他没有私心吧,他原来享受得比谁都高兴。你说他有私心吧,可是他现在又处处都按着规矩。再想想说是两个孩子给国公爷点长明灯,可真是两个孩子能想到的主意?难道老二真是让国公爷给骂得开窍了?
“罢了,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是她的亲身父亲,自是由你做主。”贾母的心更灰了些。贾赦听得不明不白,不过老太太已经不哭,就是好事。又说些有的没的,四人才退出去各自安歇。
贾政觉得自己再不用担心,那妄图用裙带关系维系家族荣光的评语落不到他身上了。一夜好眠,精神满满地早早来到工部继续坐班。
今日又是大朝会之期,唐尚书与左右侍郎都去参加朝会,没资格参加朝会的人等,也不过是处理些遗留的事务。贾政还是没有什么事情可做,该看的流程他又看完了,总不好只坐在那里发呆。
先是磨墨,再细心地铺纸,贾政抄录起历年的卷宗来——不好明目张胆地在办公之所练字,他早就想好了这么一个打发时间的办法。众人对贾政这样不争不抢的性子,也觉得还不错是,由着他把历年的卷宗搬来搬去。
穆堂官早就知道早些年的卷宗有些破烂了,只是这样誊抄的活计,又没有油水,更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功劳,平日根本没有人肯做。现在贾政自己主动要誊抄,干脆把这当成一项正经差事,让贾政先把那几年的誊抄出来,免得将来一查什么,册子已经散了,无处可查。
这算是贾政的第一个正经差使。不过他即没有显出对自己有了差使的惊喜,也没有觉得这样的差使不配他六品官的身份,是侮辱了他。每日还是一幅不紧不慢的样子,只管领了笔墨,自己边抄边练字。又没有人规定自己什么时候把这些卷宗抄完,何必把自己逼得那么紧,需知急功近利,可不是君子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