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沅身上多是擦伤,用了上次谢湛给她的药,没几日就愈合,唯独脸上被那箭擦到的地方有些深,多日未好。书烟长嗟短叹,惟恐自家姑娘脸上落下了疤。
姜沅忙着养伤连族学也不去,一时清闲下来。谢湛这边却骤然忙碌。他原本就是个不着家的人,谢夫人早就习惯了,只是这段时间尤其过分,连着几夜未归。早膳时谢夫人问谢冰卿可有她阿弟的消息,谢冰卿却也是一问三不知,完全不清楚谢湛的行踪。
京城中的谢夫人兀自忧心着,却不想她惦念着的儿子已在百里之外的祁州。
谢丞相权倾朝野,本就惹得敌对派不满,不过是双方实力相当才暂时未发作。为了维持这表面的平静,他有意不让谢湛插手朝堂之事。谢湛的心性本就同他阿耶一脉传承,自然知道他阿耶用意为何,也不急着夺权争名,每日醉心弈术,有意给人一种远离朝堂与世无争的假象。
然而事实上谢湛十二岁开始便替谢x掌管了一部分京外的势力。他阿耶叔父位高权重,多少势力眼巴巴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而谢湛则不同,他本就给人留下了那样刻意的印象,加之他常年除了去太学便四处寻访棋艺高手,行踪本就漂泊不定,有心人想盯着他也盯不住,渐渐放在他身上的精力就少了。如此正好给了谢x可趁之机,若有什么暗地里需要离京去办的事,皆交给谢湛。
三日前谢湛已离京,抵达距北陈不远的祁州。
藏于闹市的深巷中,一间四进的院子。谢湛正在其间一偏西的厢房中,屋里几架书柜,堆满了简帛书记,案几摆放于前,散落放着几卷锦帛,正对着挂有一副字画,画下摆着一素净瓷瓶,瓶中插有不合时宜的红梅。这一切同寻常读书人的书房并无不同。
谢湛居于屋中上首位,另有两个成年男子立于案几旁。
“公子上次提到后,我们便暗中派了人去找寻。果然如公子所料,真的找到了些好东西。那些人全是受过严苛训练的,极其小心谨慎,却不想到底百密一疏。”其中一人道。
“什么东西?”
那人将一早备好的锦盒递上前来。
谢湛取来一看,发现里面是烧了一半的布帛。虽只有一部分,但从上面存留下的字样看来,已足够了。
谢湛将布帛放回去,抬眼看向面前的两人:“上次你们提到那件事时,我曾说再等一等。”
听他说这话,这两人立即来了精神。
果然,谢湛道:“现在不用等了。”
两人大喜,一齐跪下:“属下遵命,定不负公子所望。”
他所在地方离与北陈接壤的启化镇不过三四里。
谢湛面上没什么表情。屋中那两人告辞后,他才抬眸看向窗外。原本大明的晴日,不知何故,已黑压压积了大片乌云。
山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