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婆子这样一说,陈栀方才稍稍好些。一旁的柳绿将帕子递给她,陈栀边拭着泪边说道:“唉,我也知道那位是个怎样的人物,可也是没有办法,总不能白等着让那陈氏将我送去给一些小门小户的作妻吧,那也太没得脸面,等祁州那些人知晓了,还不定如何在背后编派我,要死要活考上了太学,结果还是没什么两样,那才真正丢了大脸。但是知道归知道,我还是不甘,若是……若是……唉。”
马婆子道:“富贵在天。老奴虽希望姑娘能攀个高处,但也并不多强求。如今到了这种地步,合该为日后好好打算才是,何苦又去提那些有的没的,就算出身豪门贵族又如何,你看那四姑娘,赶巧在你姑父被罢职前入了宫,要不然还不定配给个什么人家。而且就算讨了便宜入了宫,以她阿耶如今的身份,日后真进了宫能不能成还是两说呢。所以哪哪都不讨巧,倒不如自己筹谋打算来得实在。姑娘既然已经受了这么大的罪,好不容易赌赢了,现下真不是悲春伤秋的时候。”
这一番话将陈栀打点得服服帖帖。原先还没嫁进王府,也不知其中的光景究竟如何,陈栀不免心意懒怠,骄傲自满,对马婆子的话也是不如以前那般的信服,经常左耳进右耳出。现在又与那时不一样了,四面楚歌,每一处都暗藏杀机,陈栀慌了神,是以这才又恢复了之前对马婆子言听计从的状态。
陈栀将眼泪擦干,不哭了,说道:“嬷嬷这话有理。只今夜是我进府的第一夜,他就这般作派,明日让我以何颜面去面对府中的那些人。那些个嬷嬷丫鬟指不定在背后如何说笑我呢。”
马婆子摇了摇头,笑道:“姑娘这就是没听明白我的话了。这些都是小节,说句不好听的,你本就是王爷的继室,如何能比得过头次去。那些个嬷嬷丫鬟的,嘴碎爱说什么说什么就是,何必与她们计较。姑娘现在至要紧的是稳住自己的位置,旁的都不打紧。待日后姑娘手里握住了那些婆子丫鬟们在意的东西,何愁她们还在背后唧唧歪歪议论这等子没趣的事。”
陈栀道:“那明日我见了王爷该如何是好?古往今来嫁娶得多了去了,哪见的有丈夫如此对待新婚妻子。我若是给他好脸,也太没个气性,王府的那些人个个都是人精,惯会捧高踩低,岂不是愈发对我不敬了起来?可我若是对他冷了脸,却怕他就此冷了心,局时更是不妙……”
这话一时间倒是将马婆子也难住了去。她略略想了想,说道:“姑娘觉得,王爷为何会在今晚来这一出?”
陈栀叹了口气,在场的都是自己人,不怕得罪什么,因而直言不讳道:“那样的草包,若说是有意为之,想借此机会给我个下马威之类的,倒是不大可能。左不过是没个什么定力,精虫上脑,途中被那狐媚子勾过去罢了。”
陈栀先前说话还有这小女孩的顾虑和娇羞,自打宫中那事被拆穿后,陈氏将她送去了别府,她无路可走,便也一日日地学得不成样,尤其是后来经由柳绿的教唆爬上了镇南王的床,越发与从前判若两人,说起话来百无禁忌。
马婆子道:“姑娘既然觉得王爷不是有意的,那便好办了许多。姑娘既不能太过计较,以免真惹到了王爷,伤了你二人的感情,同样也不能太过不计较,若不然日后越发没了底气去。如何作为,全在分寸二字上。眼下正是姑娘与王爷感情正好的时候,姑娘明日同他使使小性子,稍稍抱怨下今夜之事,但又不能使得太过,至于如何恰到好处,还得姑娘自己斟酌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