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沅自然在其中。
倒是太后没有同去。她年纪大了,不大喜欢动弹,上一次出宫还是关南叛乱的时候,且那咸福宫本就是个冬暖夏凉的好地方,倒不如其他人酷暑难耐。怀了身孕的沈梦泽也没有去,因为害怕路上奔波伤及身子。
路上姜沅与许玄同坐一辆马车。许玄倚着梅花朱漆小几看书,姜沅则靠在榻子上小憩。气氛和谐,相安无事。
行至中途,在驿站歇脚,王德来报,说是晏昭仪与孟贵人两个因着冰块分处不公而闹了矛盾,还请圣上明断。
许玄十分不耐烦:“这点小事也是要拿来问朕?宫有宫规,你看着处理即是。”
王德踌躇,一时未爽快得令离去。
许玄见状,挑了挑眉:“怎么,难不成还要朕教你如何去做不成?”
王德听出许玄已是心情很不好,忙是请罪,顺便把事情经过说了一番。若这是发生在别人身上倒还容易处理,偏偏是那晏昭仪。晏绡入宫之后,倒有一段时间谨守着晏夫人的教导,很是安分守己,做事也不敢太出格。时间久了,再加上许玄对除了姜沅的人一概不怎么上心,受了冷落,原先暴戾的性子就越发的显山露水。最直接的一个例子,据王德所知,便是晏绡所在的春棠宫的一众宫女内监在这极热的天都穿着严实,未免太不合时宜。无他,皆是因为由于晏绡动不动发脾气就爱砸东西打人,这些在她宫中伺候的下人皆无一幸免,或多或少受了些伤,却又不敢示人,只得出此下策。
这事其实大半个宫闱都有所了解,便是姜太后也听了点风声。虽然这晏绡是个没所谓的,但她背后的晏家却还得着势,又是名门望族,根基深厚,不看这些,且说她阿兄晏远在不久前与北齐一战中也是战功累累,因而晏绡虽不如姜沅那样受宠,在宫中却也是无人敢惹的,就连姜太后也有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多问。
而另一个孟贵人则与晏昭仪所居同宫,不过晏昭仪位主殿,她在侧殿。两人虽不同檐,但却同殿。一开始两人的关系还不错,时常在一处坐着吃茶闲聊,但时间一久,又住在一处,两个都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天之骄女,难免生了矛盾龃龉,便是不大来往。再后来皇上因着晏昭仪的品貌皆下乘,不愿多去看她,偶尔来春棠宫,也只是在孟贵人这里歇歇脚。晏昭仪不知道从哪得来了消息,听说她不受宠全是因着同宫的孟贵人在背后使手段,将她在陛下面前说得诸多不堪。她性子本就急躁,被有心人一煽风点火,越发气急,撕破了脸面去那孟贵人殿里大闹了一番,能砸得东西都砸了,孟贵人因而受了惊吓,大病一场。这事当时连姜太后都惊动了。这晏绡虽然打不得,但却是把她身边的宫人都仗责了一顿,又把晏昭仪送去小佛堂抄经。晏绡在做秀女时是去过那小佛堂的,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哪里肯去,最后还是姜太后动用了禁军,才将她送了进去。
晏昭仪在里面待了大半个月,再出来时,倒是收敛不少。只是这次行宫之行,不知是谁又将这两位的车驾放在了一处,因而又闹出了这番事情。王驾随行备着的冰是有数量的,虽然没到一处驿站就会备足,但妃嫔众多,难免有顾不上的地方。孟贵人怕热,私底下给了银子,得到的分量比她本身的份例多出一倍。原本这事偷悄悄的,也没个声响,坏就坏在有一次被晏绡身边的宫人装了个正着,那宫人会去和晏昭仪一说,晏绡本就恼那孟梦心,可算逮住个好机会,带着人去拦了在她后边孟贵人的车架,亲自从其中搜出些超她份例的冰块来,人赃俱获。宫人们怕这事闹大,忙是回了王德,王德按着宫规责处了孟贵人和她身边的宫女们,但这处罚在晏昭仪看来着实太轻,便说王德有意偏袒孟贵人的不是,执意闹着要将孟贵人严办,多番出言不逊颐指气使,王德和她身边的人劝了半天都没用,最后只得来禀报给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