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满害羞得低了低头,抬起脸时却见镜中的自己通红着眼,满面泪痕。她不可思议得摸了摸脸颊,湿的?怎么会是湿的。自己哭了?
“我的孩子,怎么突然就哭了。”华清公主爱怜得将女儿搂在自己怀中,细声宽慰:“我的阿满,就算你嫁去王家,也是谢氏阿满,更是我华清公主的孩子。离出嫁虽然只有七日了,阿娘该教你的都教了。往后的路靠你自己走,我只愿我的阿满平安喜乐。”
阿满将头靠在华清公主的腿上,泪水却止不住喷涌而出,吸着声喃喃道:“似是在做梦一样。”
七日之后,王谢族氏联姻之喜成了洛阳城中百姓士人津津乐道的头等大事。当日只见那满城烟火,金玉琳琅,丝竹不绝,端显士族清皓华贵。
明明是喜事,阿满却只心慌,觉得自己像个木偶一般茫茫然任人摆布,身边无一人识得,让她感到又熟悉又陌生。到了夜间,她终是看见了一个令自己心安的人,那便是安平公主。
安平公主辈分上是她小姨,两人年纪却相仿,只差五岁。闺房之时,常厮混在一处闲聊玩乐。
安平性子却没变,只顾着打趣她:“我的甥女儿,如今你嫁了玄儿,可也得喊我一声婶子了。”安平早已嫁于王敦,王敦和王玄虽是差了一辈的同宗叔侄,两人却并非一房,若要论个关系都得往前推五代了。此番过来与她闲聊怕是真心担忧于她。
阿满终是放松了些,往回怼她:“终究都是只差着一辈,按细了说,你是我亲小姨,堂婶子,也不怕我将你给叫老了。”
安平摇着头,又气又笑:“真真是阿满有了这样一张巧嘴,竟是半点亏都不吃了。”
阿满奇道:“怪道,莫非我曾经是惯吃亏的哑巴不曾?”
恰在这时,外头唱喏声声不断。安平将她扶到床边,与她说话:“你我自小一处到大,情谊自不比旁人。我知你心。”说罢,看着怔怔发愣的阿满,又笑道:好阿满,你的郎君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