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什么?
“真可惜,竟然被我挡住了,没有扎进这里。”萧陟拿另一只手用力捶上自己的胸口,“没杀死我,很可惜,是不是?”
他每多说一个字,陈兰猗脸色就苍白一分,却始终不肯再看他。
萧陟心里想了无数个让他变色、逼他讨饶的法子,却哪个也不想用。他突然倍感疲惫,无力地扬了下手:“算了……滚吧……”
他不能再对着眼前这人了,对着他沉默回避的脸,自己永远都在言不由衷。其实他不想说这些的,他本来想说……
“算了……”萧陟又低喃了一遍,疼痛和失血让他有些头晕。
萧陟喊来属下,配着刀的属下躬身快步进了帐篷,一抬头就看见他鲜血淋漓的手,吓得惊呼一声。
“带陈先生回他帐子,叫大夫过来。”萧陟简短地吩咐,他低垂着头,盘腿而坐,没看见属下看向陈兰猗时,脸上仇恨憎恶的表情。
陈兰猗被萧陟的属下押着往帐外走,萧陟突然又喊了一声:“等等!”
陈兰猗倏然回头,晶莹的眼里刹那间划过几分期寄。
萧陟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往前一抛。
陈兰猗双手被人扭着,那个油纸包落到那属下手里,隐隐散发出食物的香味儿。
“买都买了,还是给你吧。”
之前陈兰猗托人告诉萧陟,他想吃晋城的油炸糕。
油炸糕?这个东西只有汉地才有,他们北漠人不吃这个,也没人会做。
他们的军营已经向汉地推进了千里,但离晋城还有些距离。
萧陟为陈兰猗的主动示好欣喜若狂。营地里脚程最快的马是他自己那匹汗血宝马,为了赶时间,萧陟天刚擦亮就只身出发赶往晋城,买到了早晨新出锅的、带着糯米和热油香味儿的油炸糕,又马不停蹄地赶回营地。
直到进入帐篷的前一刻,他脑子里想的还是,油炸糕一直被他捂在怀里,应该不会凉,但毕竟已经过了两个时辰,口感可能会有些影响,兰猗一向挑嘴,会不会不喜欢?
萧陟像个献宝的孩子一样兴冲冲进了陈兰猗的小帐子,却迎来一把闪着寒光的刀。连夜骑了四个时辰的马,即使是萧陟也精力不济了,反应稍慢了半分,只来得及用手去挡。
刀很利,对方也用了全力,一下子将他手掌穿透。萧陟条件反射地将人压制到地上,陈兰猗被他关了这大半年,睡不安稳、食不下咽,早瘦得皮包骨头,一击未中后就脱了力,趴在地上,连喘气的动静都没有,整个人安静地像个尸体。
萧陟将人翻过来,看到对方面如死灰的脸,似又遭重击,脚下踉跄着倒退两步,跌坐到垫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