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个人身子一软,狠狠地摔在了门槛上。她压根顾不上仪容,甚至等不及使女的搀扶,连忙爬了起来,哀求地看着蒋老夫人,又看着宜安长公主:“娘,娘,三嫂,三嫂这不是真的是不是?这不是真的 这不是真的 ”
“一派胡言!!”宜安长公主气得浑身颤抖,手狠狠地拍着桌子:“我夫君怎么可能通敌叛国!?”
他是蒋忠君啊!蒋家最憨厚忠实的人,蒋老太爷以“忠君”为他命名,他怎么可能通敌叛国!
“就是!我爹怎么可能通敌叛国!”嘉竹也急的嗷嗷叫,她一边气愤填膺地反驳陆昭,一边着急忙慌地安慰嘉兰:“二姐姐二姐姐,你别听他瞎说,别听他瞎说。二伯父肯定没事的,肯定没事的。”
嘉兰一阵眩晕,刚刚众人说了什么,她一句话也没听见。
她浑身都在发颤,整个人靠在夏时身上,才得以支撑地站立起来。
这时,嘉梅和顾蒲月也从内室走出来,走到了嘉兰的身边。嘉梅和嘉竹一左一右,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可是还不够,还不够
到底哪里不够
她像无所依靠的幼兽,像茫茫沧溟海的一叶孤舟,她的脑海里一片混沌,无所依,无所靠。
“哇 ”
嘉菊像是感受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终于在襁褓中惊醒,放声啼哭。
婴儿尖锐的哭声,犹如刺破云霾的利剑,让嘉兰浑身一震,陡然清醒过来。
她失声诘问:“我娘呢!”
她这一声,让在场诸人都猛地一震。她们这才意识到,蒋钱氏原本该与嘉兰差不多时候到,但直到此时,也未能赶来。
陆昭抛下一个惊雷后,就如一个看热闹的旁观者,始终一言不发。直到此时,他才『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蒋二姑娘,你娘,怕是早奔更好的前程了。”
*
“是吗?”陆昭声音刚落,门外就传来嘲讽的冷笑声:“这远大前程,我就让给你陆统领,如何?”
夜雨淋淋,夏日里透着刺骨的寒。月『色』照透了刀剑利刃的冷光,也照亮了来人手上的金簪。
“娘!”嘉兰失声惊呼,几欲拔腿就跑,却被嘉梅死死地扣住:“二妹妹!别去!”
蒋钱氏缓缓从雨中走来,她身上连蓑衣都没来得及披上。雨湿透了她的衣裳,打散了她的发髻。更不用提她身旁身上带血、衣裳划破的武婢和使女。这可能是蒋家二夫人,此生最狼狈的时刻。
可即便是这个时刻,她立于月光之下,神『色』清冷而傲然。她们被北衙禁军团团围住,可她金簪抵着自己的脖颈,扬着头,毫无惧『色』。看着陆昭的眼神,就像看卑微的蝼蚁,活该陆昭在她脚下臣服。
陆昭终于失了笑容,神『色』狠戾怒骂了一声:“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废物!”
可尽管陆昭这样怒喝,蒋钱氏脚步不停,一步一步地往镇安堂走来,无人敢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