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嬷嬷觉得嘉兰哪儿都好,唯一不好的,可能就是纳鞋底实在是有点儿笨手笨脚的
“姑娘,您这锥子得再用点儿力 不然扎不出洞来。”朱嬷嬷耐心地跟嘉兰解释,见她手上实在没什么劲,便笑着把她手上的鞋底拿了过去:“您瞧着花样子画的蛮好,这纳鞋底啊,就不是您这样的姑娘该干的活。”
她没问过嘉兰的来历,但相处下来,也能感受到也曾是个养尊处优的姑娘。
嘉兰有些不好意思:“我手上的劲道还是太小,麻烦嬷嬷了。”
“嗐,这有啥子麻烦的。”朱嬷嬷三下五除二攥好了孔,递给嘉兰,又教她捻麻绳,一边教,一边感慨:“姑娘,您干啥子不好,要来学这粗活。定北小姑娘家玩的花样多嘞!”
嘉兰好奇地问:“若说这玩的花样,我知道的倒是不多,左不过是占花名一类。嬷嬷,这定北的姑娘们,都玩什么呢?”
朱嬷嬷哈哈一笑:“占花名是个劳什子?听着跟算卦的神婆子一个楞样!俺们定北的姑娘,可都是大大方方的!踢毽子您听说过没?”
嘉兰摇了摇头:“这是什么?”
“二姑娘,您拿一块小布,包上一枚铜钱,『插』一根鹅『毛』管子 ”朱嬷嬷比划了一下:“鹅『毛』管子一面儿,剪成十字形,拿针线缝牢了,就是个底座。然后呢,您在没剪开的那一端儿,『插』上七八根鸡『毛』,捆一捆 嗨,就是个鸡『毛』毽子了!”
“那还真是简单,这要怎么玩呢?”嘉兰想了一下,觉得有点儿意思,脸上也笑盈盈的。朱嬷嬷说时,还小心地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生怕她嫌弃这些乡野粗鄙的玩法 毕竟嘉兰说的什么占花名,一听就是个文文静静的事儿。
但,她一看到嘉兰脸上的笑,立刻就放松了下来。脑子里稍稍一想,竟还觉得嘉兰就会是这样的表情 她从来都不嫌弃自己这些市井人!
朱嬷嬷这下更高兴了,拿鞋垫子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嗨,您等着,老婆子回头就给您捯饬一个出来。只是俺老咯,这蹦蹦跳跳的活计实在干不来,回头给您带个小丫头来,那可是个机灵的!”
嘉兰一听,忙道:“那不打紧,我们做来自己『摸』索便是。若是小姑娘来了我们这儿,就难得出去了,怕是要憋得慌了。没得让她陪我们憋着。”
朱嬷嬷叹了口气:“姑娘,您瞧着乐呵乐呵的,也觉得憋得慌?”
嘉兰稍稍一愣,从朱嬷嬷的语气中,听出了长辈对晚辈的哀怜。她微微偏头,笑了一下:“是呀,我哪能不憋得慌呢?可是跟您说说话,便觉得这日子也怪好玩的。”
她说着,把搓好的麻绳递给朱嬷嬷:“您瞧瞧,我这样做的好不好?”
朱嬷嬷一叠声道:“好好好!您忒聪明!”她说罢,也不急着再教嘉兰,而是故作神秘道:“那小丫头叫阿团,可也坐得住!她家有个瞎了眼的姑姑,全靠这丫头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