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王看着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要把萧守锋和薛明然留在都城。”逍遥王缓慢道:“元哥儿要是坐不稳江山,哪怕萧守锋和薛明然都留下来做质子,他还是坐不稳。”
皇帝目光锐利地看着逍遥王。
逍遥王静静地回看着他:“他们和吴家不一样。不要因为一个吴家,毁了君臣相得之心。”
“现下,蒋家三姐妹亲密无间,她们的夫家也自然会鼎力支持元哥儿。哪怕日后他们之间真要决裂,那也是以后的事。”逍遥王谆谆教导:“我无意教你如何去做一个帝王。”
“我只希望你也能做一回普通的祖父,不要替元哥儿留下一个高处不胜寒的皇位。”逍遥王叹了口气:“我们楚家的血脉,本不该是这样的啊。”
皇帝沉默不语,他只抬头看着星星,不知过了多久,才沉声道:“好。”
*
团圆宴上,却不似乾元殿前那般清冷,而是一片欢声笑语。
萧悦宁早就被哄好了,高高兴兴地搂着楚琅元喊着“元哥哥”。众人互相打趣,孩子们围着蒋老夫人嬉笑打闹,正是一派好时光。
嘉竹喝多红了脸,楚齐桓板着脸夺下了她的酒杯,眸中是藏也藏不住的心疼和爱意。
顾蒲月掩着面打趣嘉竹,善仁含着笑,在她打趣的功夫,替她夹爱吃的菜。
嘉梅无语地教着嘉竹,薛怀石劝了两句,见嘉梅斜眼瞪来,就笑着替她斟茶赔罪。耳鬓低语时,嘉梅的脸倏地就红了。
嘉兰仿佛又回到了裕楚十年那个中秋团圆节,祖父唱着“十一三岁习弓马”,他们簇拥在祖母的身边。爹爹和叔伯高谈阔论,娘亲和婶娘安排着菜肴和戏单。善礼争着要跟哥哥们一起坐,善义打趣给他们每个人带小马。她和嘉竹围着嘉梅,故意说着薛怀石。又和嘉梅一块儿,故意去打趣善仁和顾蒲月。
那些熙和安宁的时日呀,又重新回到了她的面前。哪怕前路尚有荆棘,可她已在荆棘中,看到了花开。
这时候,蒋老夫人嘟囔着要唱《定军山》,但她想不出来词,便由着善礼唱。
善礼眼中含泪,声音激越。唱这首《定军山》,他也等了近十五年。
“十一二岁习弓马,威名镇守在长沙。自从归顺皇叔爷的驾,匹马单刀取过了巫峡 ”
在善礼嘹亮的嗓音里,萧肃政轻轻地握住了嘉兰的手,嘉兰嗔他一眼。萧肃政便笑着低头来看,他的眼里心里,全都是一个人的影子。
嘉兰怔怔地看着萧肃政,一时竟有些呆愣。
萧肃政便笑:“怎么,夫君这么好看,我的嘉兰都看傻了?”
嘉兰嗔道:“又胡说。还不快松开,一会儿大哥哥他们找你喝酒,难不成你还单手敬酒不成。”
萧肃政怕也是略有薄醉,竟对嘉兰耍起了无赖道:“不松不松,一辈子也不松。”
嘉兰无奈而笑,当他是醉酒时戏言,却不曾想,是一诺终生。
他握了她的手一辈子。
从握紧的那一刻开始,直到寿终正寝。
从未松开。
【正文完。】
当我打下【正文完】这三个字的时候,真的是百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