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北目不转睛地看着贺天凌,眼神有些冷,他那只压在资料上的手指尖泛白,那个被拆开的档案袋就放在一边,档案袋的四个边角微微卷翘,线绳白净但并不是全新的。
“为什么是现在?这些……这些是什么时候的事?”
“半年前,我在酒局上无意中碰到了一个人,他曾经在青州交通局任职,喝多了就抱怨了几句,然后我就找人去查了这个人,发现当时这辆车是往返机场和市区之间的长线公交,外包经营,出事故的也是这家外包公司的司机,据说司机开车前磕了药才导致的交通事故,但很奇怪的一点是整件事下来那家外包公司除了赔偿外并没有受到任何其他的惩戒措施,倒是交管的几位负责人被换血了,而且在事故后数月间,当时出警的许多人也都以各种理由被换岗,这其中也许有联系,也许没有,但巧合太多就是蹊跷,事关你的父母,所以我想尊重你的想法,查或不查,由你决定。”
“那你半年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凌寒北跳了起来,愤怒地瞪着贺天凌,“贺哥!为什么!”
“第一:半年前我也只是想找人去查一下那人的酒后之言,当时还没有更多的线索;第二:你现在就这么冲动,半年前只会更冲动,那时告诉你,我有理由相信你连这些都查不到;第三:做这些并不是我的责任和义务,但因为是你的事,我才会出手;第四:现在你的表现依旧让我怀疑你是否有这个能力去做这件事……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贺天凌冷淡地甚至带着一丝嘲讽地看着冲着他嚷嚷的凌寒北,“你,根本就没法和你的叔叔凌肃比,我认识你叔叔的时候,他和你年纪一样,但他已经是枪王了。”
凌寒北脸倏地涨得通红,双拳捏得死死的,这一刻他是真的恨眼前这个冷酷霸道的男人,他是瞎了眼了才把这人当作追赶崇拜的目标!
“凌寒北,我希望你成为一个能真正给出承诺并实践的人,有能力去守护你自己所珍爱的,包括你已经过世的父母,他们也许并不要求你给他们一个公道,但这是你作为人子该做的,原本我是想再等一段时间的,但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事是你能做好万全准备的,”贺天凌稍稍停顿了下,让凌寒北消化了下他说的话,接着更加坦白道:“你,现在还太幼稚了。”
贺岑是反对这个决定的,他难得地在电话中和贺天凌起了争执,甚至动了怒。
“如果这件事真的隐藏了内幕,当年能压下这件事的势力肯定来头不小,寒北如果去查就会有危险,天凌,你到底在做什么?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八年,你为什么要翻出来,查出来又怎么样?无论是什么结果,只会让寒北经历更多的痛苦,意义何在?另外,你做这个决定前为什么不事先和我商量?是你觉得我的意见已经不重要了吗?”
“小叔叔,我给了他选择,查或不查都由他自己决定。”
“废话!”贺岑的声音都透过了隔断的玻璃门传到了客厅,“他肯定会查,换成任何人都会去查,你给了什么选择?!”
“小叔叔,你也说了任何人都会去查,那么我能瞒着他吗?还是我们能瞒着他?”贺天凌电话里的声音冷静沉稳,“这是他的父母,我们以什么身份替他做决定?究竟哪种方式才是好的?小叔叔,你对他的判断已经有了偏差了。”
贺岑明显地沉默了一下,“天凌,你什么意思?”
“小叔叔,他得靠自己长大,就像我一样,也像你当年一样,小叔叔,试着更信任他一点,”贺天凌的声音在电话里稍稍地有些失真,听着要比平常低沉些,反而更多了些令人安心的沉稳感,“我会看着他的,就如当年你看着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