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护卫们不疑有他,各自分派任务去了--当然不用怀疑,她颈上所配戴,可是雷家的家传玉佩,代表她身分不同!
翎花并非医者,对医术从不特意钻研,只是亲人因瘟疫死去,不由得对它多出些许留意,本能记下书中读过的偏方,毕竟纯属应急,回到雷霆堡后,再交由大夫去处置。
雷行云这病……是在村子染上的吧?
若村中一切皆出自师尊之手,一般人在里头待上数日,要不染病都难。
雷行云到现在才出现征兆,或许与他曾提及,吃下过奇花花瓣有关。
翎花讨了盆清水,拧干湿布,替雷行云略拭手脚头脸,扯松他襟口,让他舒适些,再将车厢内的呢吐秽物清理干净,掀帘通风。
马车不敢多所延误,即刻启程,两匹分头行事的快马更是早一步上路,车轮喀跶喀跶转,载着翎花无法预知的未来,继续前行--
他误闯了此处。
那时,他完成任务,本该与先前一样,回到属于他的地方,他的荒芜,他的禁地,他的牢,直到下一次天启降罪,才能再度踏出……
不过就是一个走神,居然来到这陌生之境。
察觉不对的瞬间,立刻想原路退出去,不惊扰任何人。
可是,背对着他的那名女子,很快发现擅闯者,极长的浓密羽睫轻掀,好奇打量他。
放眼望去,满园璀璨,录叶如茵,繁花似锦,女子伫立其中,竟丝毫不逊色于盛开牡丹。
反观他,一身黑墨,与此地格格不入。
女子绽放微笑,嗓音清脆悦耳,宛若银铃轻,缭绕回荡。
「你是来赏花的吗?」
喉间的否认,难以逸口,在那般美丽的注目下,「不是」两字,终是没能吐出。
他从来不是爱花人,没有闲情逸致是一回事,无法靠近纤荏柔弱之物,则又是另一回事。
当一株牡丹在他墨袍无意间碰触之下,枯萎凋零,他并未由她眼中看见惊惧,兴许只有一点点困惑、一点点诧异。
她努力想救活那株凋花,重新让干枯花瓣恢复柔韧,她轻抚着它,称呼它为「孩子」,要它振作。
花儿确实复苏了,可她仙力不及他破坏的力量,仅仅短暂回光,艳红花瓣依旧褪去光采,在她手中灰飞。
他转身欲走,不愿再残害她种植的花卉,她却挡在他身前不放人,仍是微微一笑。
「碰不得花吗?那没关系,瞧瞧总也是舒心的。我是牡丹花仙朝露,你是?」
他没有回答她,总觉得……暴露了身分,只会换来她的恐惧及逃避。
得不到答案,她并不纠缠追问,能踏上仙界这处,妖魇类决计做不到,她不担心他是恶徒,他眼里那份清泠孤寂,勾起她想为其抹去的念头。
「我带你去瞧更多漂亮的孩子,有些今日正要开花了呢。」朝露伸过柔荑要拉他,他本能后退,不让她碰触。
那株牡丹的下场,她不怕吗?
区区花仙,在他眼中,与一株牡丹的脆弱无异。
「连人也不能碰?你不会是大名鼎鼎的楣神吧?若是,那我真的不敢碰,上回水仙姊姊被楣神握了手,当天手滑误砸仙酒便罢,还从天梯一路滚下去,那不打紧,途中慌乱想捉个支撑,却把西海龙王的裤子给扯掉了。」她忍不住说笑,旋身面对他,脚步倒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