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梦萦和孔媛都很头疼。
虽说徐芃只给了一天假,但因为转天就是周末,所以施梦萦和徐芃上床后,连歇了三天。看着好像很舒服,可天知道她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休息。越休息,她越有胡思乱想的空间。
她不断回想初逢沈惜那天两人间的对话,回想两人热恋时的日日夜夜,回想那个从沈惜车里下来的女人,偶然会突然想起那晚被徐芃舔出来的高潮和自己情不自禁的叫喊,想起大学时方老师给自己发的最后一条短信,又想起那几张恐怖的照片,从避孕套流到自己嘴里的白色液体……
胡思乱想,漫无边际,晕头转向,撕心裂肺。
这两天施梦萦时刻都透不过气来。偏偏这种时候,母亲屠晓丽又打来电话,埋怨她有眼无珠,遇人不淑。去年还说很可能今年就会结婚,自己都已经和亲戚朋友打了招呼,一眨眼却莫名其妙分了手。一个26岁的女孩子,到底还要拖多久?早就觉得沈惜这个男人不靠谱,可施梦萦偏偏不听话,非要和他在一起,白白浪费了两年时间!
母亲的唠叨显得那样刺耳。
施梦萦从小就不喜欢凶悍霸道的母亲。毕业后,哪怕在中宁的工作始终不太顺,她也从没有动过回老家武山的念头。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她觉得大城市机会多,眼界宽;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回去整天和母亲住在一个屋檐下,忍耐她的唠叨和市侩。
屠晓丽只顾自己说得痛快,没想到却把烦躁郁闷到了极点的施梦萦彻底引爆。两人在电话里大吵了一架。
挂掉电话,施梦萦茫然地从卧室踅到客厅,又从客厅转回卧室,茫然无措,坐立不安。她想要找个人来陪,想要有人和她聊天,想要被人关心。可是该去找谁呢?沈惜已经有了新的女友,孔媛出差还没有回来,其他认识的人里,施梦萦一时想不出还能再去找谁。
找徐芃吗?
一想到这个名字,施梦萦立刻想起自己在颤抖中的高潮和吟唱似的叫喊,腹部瞬间竟有些微微发热。
不能找他!
施梦萦没有这个胆量。她怕再来一次这样的高潮,她怕自己会成为最鄙视的那种陷入肉欲快乐的低俗女人。徐芃不是沈惜,沈惜会尊重她的意愿,让她感到安全;而徐芃,虽然他也不像那种会使用强迫手段的人,但经过那天晚上在床上的纠缠,施梦萦对他产生了畏惧,不敢再轻易接近。
连个诉苦的人都找不到,施梦萦都快崩溃了。
孔媛也好不到哪里去。周六她就返回了中宁,却不敢马上回家,第一时间先去了徐芃家。
出差这两天,她真是被应林那边的客户玩坏了。
周四下午坐高铁到了应林,对方公司的魏总直接把孔媛从火车站接到一家四星级宾馆,房间是早就订好的。魏总拿到合同,只是随意地翻了翻,都没细看,就直接签了字。
从他对自己的态度和言谈举止,孔媛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徐芃送来应林所承担的任务,原来不是和对方商谈合同细节,而是要给魏总提供一些特别的服务。
孔媛此刻也无可奈何,她能做的只是好好洗个澡,然后把自己送到床上去。
想要在中宁市扎下根,好好生活下去,真的不容易。孔媛深知这一点。以她的学历、工作经验和家庭条件,在中宁,找到一份工作已经不容易,更何况她现在还面临十分困难的处境。
一些与她条件相当的同乡小姐妹,在中宁混得都很一般。做正道的,无非就是在服装店当销售,或者在餐厅当服务员,辛辛苦苦赚点吃饭穿衣钱;走偏门的,有的在ktv做公主,有的在油压按摩店当技师,一天下来要被形形色色的男人摸无数遍,给男人们打飞机、舔肉棒,甚至出台陪睡,这些姐妹赚得多,但付出的也不少。
真的论起来,孔媛算是她们中混得比较好的一个。培训教育行业,说出去体面,老家的父母也觉得面上有光。工资看上去不算高,提成却不少。在荣达智瑞,客服经理无论推销出了新课程,还是完成了客户续订,都可以根据合同标的额拿到提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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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周晓荣和徐芃安排给孔媛的大多是高难度的客户。所谓高难度客户,换句话说就是那种眼界宽,选择广,要求高,谈判很难,可一旦成功签下,课程量极大又不吝惜课时费的大金主。孔媛尽心费力,头脑肉体齐上阵,成功拿下多半目标客户,在为公司创收的同时,自己的收入也水涨船高。
更何况在享用过孔媛的肉体后,某些有风度的客户还会额外再给她一些钱。总的算下来,她进荣达智瑞半年多,收入已经超过了此前一份工作两年半收入的总和。
所以,尽管为了进入荣达智瑞,孔媛任由徐芃和周晓荣先后占有了自己,但她还是觉得很幸运。这两个男人固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收了好处,也实实在在地给了她份收入可观的正当体面工作,人品起码算是及格的。
孔媛学历不高,但“无欲则刚”这个词还是知道的。既然做不到“无欲”,要有所求,那自然也就到不了“刚”的境界,身段只能变得柔软,该付出的代价就得乖乖付出。出来混社会,每个人的依仗不同。有人凭学问,有人凭能力,有人凭关系,有人凭背景,孔媛能凭什么?
为了进荣达智瑞,她让徐芃操;为了取悦公司老总,她让周晓荣操;为了尽快提升业绩,她又让客户操。在一个个男人面前面带笑容,脱光衣服,任由他们玩弄,还得带上一副“我被玩得好爽”的骚劲,这种事对一个过去没有被潜规则困扰过的25岁女孩来说,确实很艰难。
话说回来,哪份工作又容易呢?此前那份工作,孔媛倒不用陪睡,可起早贪黑,东跑西颠,辛苦一年下来,扣掉衣食住行,还能攒下多少钱?而在荣达智瑞,才半年工夫,光寄回老家的钱就不止两万元了。这还不算孔媛和男友两人在大城市的全部花销,以及精打细算存下的那一笔为结婚准备的钱。
有所得,就得有所失,所有收益,必然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天经地义。
孔媛清楚自己的生存状态,也接受所遇到的一切。
唯一令她抱歉的,是男友吴昱辉。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尽管孔媛赚得不少,可架不住她要用钱的地方也很多。
吴昱辉大学毕业六、七年了,换了三份工作,却都干不久。2012年开始和朋友一起创业,开了个小公司,一度赚了些钱,可好景不长,不满两年就赔光了本钱,最终没能撑下来。刚开始他还试着找工作,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只肯窝在家里,年初开始到现在一分钱也没赚到。他这几年反复折腾,根本没存下钱。目前家里的开支全靠孔媛一个人的收入。
除了要养活两个人,孔媛还要给在老家的爸妈寄钱。弟弟孔兵刚刚大学毕业,在南昌找了份工作,过几年总要恋爱、买房、结婚,到时候谁给他张罗?爸妈虽然从来没有明说,但孔媛清楚,他们心里当然是更疼爱男孩的。爸爸在电话里也曾说起,一个小县城出身、学历也一般的男孩子在南昌打拼会有多辛苦。自己这个做姐姐的,虽然学历还不如弟弟,虽然中宁比南昌更喧嚣繁华,可免不了要为弟弟的成家立室支援一笔钱。
正因为面临着多重的经济压力,孔媛才会辞职,因为她上一份工作的收入实在不够。若非为此,她也不会宁愿接受潜规则也要到荣达智瑞工作。
不在荣达智瑞拼,难道真去做妓女吗?
孔媛有个过去的同事姐妹,现在就在做楼凤。据她说收入不错,也自由,做几年收手也容易。在孔媛刚辞职,还没找到工作的时候,她曾劝过孔媛,不如和她一起做,两人一起租房,既经济又安全,碰上喜欢玩双飞的客人,也更方便。
孔媛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