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月度完,让华要回非洲。
本来正值暑假,让奒也可以跟着让华一起去,或者说以往他寒暑假都跟着让华,他以为今年也一样,让奒甚至都把行李收拾好了,但让华却说让他留在叶家。
让华说以往带着他跑是没办法,但现在她结婚了,稳定下来了,让奒再跟着她跑不合适,而且这也会影响让奒的生活和学习。
尽管让奒否决了让华的说法,可让华态度很坚决。
让奒知道他无法更改让华的意愿,索性就不挣扎了。
让华走的前天晚上去了让奒房间看他,她跟他说了一大堆话,什么对不起,什么没办法,什么她不希望让奒跟着她颠簸,诸如此类。
对于让华,让奒一向心软。
他和让华相依为命那么多年,那个自己撑起天地的女人好不容易有了依靠,那个依靠还不嫌弃他这个拖油瓶,这就跟祖上烧了高香似的,该知足一点。
那晚让华的眼角隐隐约约有些晶莹,那是第一次,让奒感觉到从小到大牵着的他以为很宽厚很强大的手有一丝孱弱,甚至还在微微颤抖。
因此对着让华那句带着些微讨好和恳求的“滚滚,留在叶家好不好”的话,让奒没犹豫就笑着答应了。
让华那时的语气,就跟现在的燕青之一样。
让奒不知道那晚他是怎么睡着的,只记得醒来时床边的让华已经不见了,她坐过的那把椅子上,连余温都没留下。
那之后让奒开始整晚整晚的失眠,五岁之前他的世界里有爸爸有妈妈,还有一个家,五岁之后他没了家,牵着他的两只手也只剩下了一只。
九岁,那仅剩的、牵着他的唯一一只手,也没了。
叶家的房子很大,叶寓对他很好,叶家的保姆都叫他小少爷,他读最好的学校,有花不完的零花钱,周围所有的人都顺着他,生怕惹他不高兴。
一切好像都很好。
可又好像哪里都不好。
让奒觉得自己好像被上了一副无形的枷锁,跟关在笼子里的小鸟一样,彻底没了自由。
所以高中他上了六中,所以他做个校霸,所以他想活得更加随心所欲一点。
明明让华也没逼他学习,叶寓也尽职尽责地做着继父工作,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想干什么就可以不干,可那份压在他身上的沉重感还是让人觉得窒息。
就好像明明蓝天白云离他那么近,近到一伸手仿佛就能触碰到的距离,但他伸了无数次手,最后也还是没能接触到一分。
燕青之心道还好,还没生气到一句话都不愿意说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