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程与歌正窝在沙发里,上衣撩在肋骨上方,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没有声音的电视,手里拿着手机摁一下锁屏又开启,接着摁然后开启。
这显然是有心事了。她小步走过去蹲在他面前,声音清弱:“哥哥,你这样容易着凉的。”
程与歌瞥了一眼何甜,拉下衣服转个身背对着她。
偌大的客厅里空无一人,王阿姨在厨房里做菜,隔得很远所以听不见什么声音。何甜低下头转瞬抬起来:“哥哥,我最近做梦总梦见一个人教我弹钢琴,好奇怪啊。”
“你做梦关我什么事?”程与歌奇怪地看着她,坐起来拿着手机上楼:“别烦我,一个寄住我家的米虫而已,哥哥也是你能喊的?”
这话说的一点不留情面,但其实他一向表现出来的模样就是这样的,丝毫不顾忌别人的感受,话怎么畅快怎么说。
何甜眼睛刷得红了起来,她眼睛微微瞪着带着倔强,有种柔弱但屹立的美感。
她顿了一下,控诉他:“哥哥你总是这样,我说过我不会抢你什么的。叔叔和妈妈都叫我好好和你相处,我才总希望和你说说话。你知道你这样不留情面口出直言的样子多蠢吗?”
程与歌气愤又好笑,站定等她说。
“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别人不愿意根本不在你的考虑范围。我这样低声下气和你说话,不就是为了我们好好相处。叔叔已经两个月没有回来了,你一意孤行,不还是害了你亲近的人你喜欢的人?”
这几句话不重,但像个**在他耳边轰隆隆炸开。
他慢慢抬头看着客厅站着的何甜,眼眶目呲几裂,平静的面孔被撕开的样子格外吓人。
程与歌几乎咬着牙一字一顿说:“关你什么事!”
何甜眼泪突地掉下来,一颗接着一颗在脸颊上面划过,“哥哥,你这样不好。你不要包着那样坚硬的蚌壳了好不好,我是你妹妹啊,你不要再像小时候那样用叛逆的姿态表示抗拒了好不好?你说出来,好不好?”
回应她的是突然砸过来的手机和他大跨步走上楼梯的背影。
就好像他根本没听进去她说的话一样,何甜泪流满脸地笑了一下,欲立先破,程与歌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
相反,因为从小没有母亲,他也敏感甚至自卑,大概有那么一种自己是母亲附属品的自卑感。但因为父亲的宠爱补偿,又给他一种掩人耳目的骄傲感。他用父亲的好来掩饰没有母亲的落差,在外人张扬着不在乎家庭是否美满。反正他有钱,他想要的无不能得到。
所以他试着对任何事都无所谓又充满了敌对的状态,一旦有什么超出他预计的,让他的安全感不再存在的——就比如继母的进门,他敏锐地以为父亲已经忘记早逝的母亲,另迎新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