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我创新几何块体型设计并没有错?”
陶南风肯定地点点头,抬手指向夜色下的办公楼:“体型均衡合理,节奏感强,不同方块投下阴影,形成变幻的色彩效果,非常美。你十年前设计的作品,很有灵气。而且,从整体结构来看,不同楔块之间的组合并没有问题,这说明……你的创新并没有错。”
范雅君的脸上顿时焕发出光彩,她激动地抓着陶南风的手:“谢谢,谢谢你的肯定!”
陶南风微微使劲,挣脱开她的手,双手捧着肚子,嗔怪道:“你离我远点儿,别吓着我孩子。”
范雅君慌忙道歉:“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陶南风温柔地抚了抚肚子,一脸的慈爱,这让从来没有做过母亲的范雅君忽然内心蓦然一动:拥有一个与自己骨血相连的孩子,是种什么滋味?
向北看了看手表,提醒陶南风:“你刚才说有几种情况,第一是结构问题,那第二、第三呢?”
陶南风冲他笑了笑:“第二,地基承载力不足;第三,顶层荷载突然加大。”说到这里,陶南风忽然眉头微蹙,陷入沉思之中。
如果是结构问题、地基问题,那红色浓度应该是自下往上变淡。因为砖混结构力的传导路径是楼板——墙——基础——地基。层层加码,逐渐应力增加,自然是越往下越危险。
而顶层荷载的突然加大,却能解释为什么红色浓度应该是自下往上变深。因为六楼的楼板承受了过重的负载,发生严重变形,导致整体破坏,所以红颜色最深。
想到这里,陶南风看向范雅君:“你上过六楼吗?”
范雅君摇摇头。
“办公楼现在所有人都已经撤离,不让进。结构专家们察看过东面山墙,冒着危险上了二楼、三楼观察楼板,没有人敢再往上走。”
楼都已经歪成这样了,哪个还敢往上跑?怕自己命太长了么?
陶南风提醒她:“我怀疑,是六楼东头三间办公室擅自改变使用用途,增加了荷载,这才导致整个楼体发生倾斜。”
范雅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怎么可能!好好的办公楼怎么会擅自改变使用用途?而且,什么用途会导致楼体变形?不可能!”
陶南风再看一眼办公楼,那淡淡的粉色真怎么看都不顺眼:“这是我的怀疑,目前还没有论证。”
范雅君犹豫了一下,一咬牙:“好!我信你。”先前陶南风的怀疑都被证明是正确的,这一次哪怕再危险也得亲眼看一看。
范雅君准备进去一探究竟。
刚走到大门前,一条警戒线拉开将她拦住。范雅君弯腰低头钻过警戒线,要往办公楼里去。
刚刚走上台阶,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怒吼:“喂!给老子滚出来!”
范雅君一愣,两名保安飞奔而来。
两名保安都生得虎背熊腰,快速奔来,一把抓住范雅君,将她往楼外拖。
范雅君哪里是这两名保安的对手,连拉带拽地便拖了出来。范雅君又羞又恼,挣扎着大叫:“我是这栋楼的设计师,我只是想上楼看看情况!”
保安哪里认得范雅君,其中一个讥笑道:“今天上午、下午专家们来了两拔,你算哪根葱?”
另一个吼道:“你没看到警戒线吗?擅自往里头闯肯定是小偷,老子送你去派出所!”
正值暑热,范雅君穿的是短袖长裙,文雅而清凉。
可是现在却被两名保安拉扯,衣领被扯开,露出一大片肌肤,整个人狼狈不堪,羞愤得满脸通红。
向北看不过眼,嘱咐南风坐在花坛边不要靠近,自己则大踏步上前,双手一错,抓住一名保安的胳膊向后一扭。
“啊!”地一声惨叫之后,向北再抬腿一踹,另一名保安也被踢开。
两名保安站稳脚步,冲向北叫道:“你是谁?”
向北将范雅君挡在身后,沉声道:“这位是江城建筑设计院的范雅君高级工程师,这栋办公楼就是她设计的。”
范雅君浑身颤抖着整理被扯乱的衣裳,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陶南风缓步走到范雅君身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后背,安慰道:“没事,不怕。”
向北双目微眯,煞气十足,两名保安见有男人出面,气焰顿消,示意一个离开报告上头,另一个留下挡在警戒线前:“这楼要塌了,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你们不能这样进去。”
向北问:“那要怎样才能进去?”
保安说:“得我们领导同意了才能进去,不然出了问题谁来负责?”
向北转过身,用征询的目光看向范雅君。
范雅君从口袋里掏出工作证:“好,我等他们单位的负责人过来。”
向北不放心陶南风,再一次看看手表,走到她身边,悄声道:“我们已经出来两个小时了,再不回去……我担心家里人会担心。”
陶南风看一眼范雅君,有些不放心:“我们等一下,等到化肥厂的人出来再说吧。”
向北只得陪着陶南风一起等待。
范雅君以为来的会是基建科的人,心中忐忑,不知道面对前男友叶初应该说些什么。
叶初没来,来的是一个胖乎乎的女人。
她一见到范雅君脸色就变了:“范雅君!你还有脸来毛巾厂?你看看你设计的是什么破玩意,还没用到十年房子就歪了。”
陶南风一挑眉,与向北对视一眼:这个女人是谁?似乎与范雅君有仇。
范雅君一看到眼前女人,挤出一个笑脸:“叶元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