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真是走了一步好棋。”
偶尔有枫吹动,将慕容枫刚刚剪好的海棠花吹得四散开来,飘飘洒洒,竟都落在了慕容枫面前的长案上。
案上的几本经书,被海棠花覆盖,花香四溢。
慕容枫看着那海棠花,不由得问了句,“慕容家的旧臣呢?”
“慕容家的门生遍布朝野,皇上雷厉风行,这几日铲除了不少,剩下的闻风便逃到荆州投奔了右相。”
慕容枫瞥眼看着那海棠花瓣,悠悠的问:“皇上怎么没治我的罪?举兵反叛,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前日我说过,皇上想要扳倒晋王和端豫王,你是个关键人物,即使如此,他绝不会轻易杀了你,你会成为制衡这几派的关键人物,你虽是劫难到了,可这劫难不是死难。皇上刚刚登基,军心不稳,更无民心可言,朝中军权分散,他手中有一部分,晋王手中又一部分,端豫王手中也有,若是真的打起来,他那点兵力恐怕还不值一提。至于九族,他岂敢诛?你若死了,若是晋王和淮安王联手,那个时候,推翻了皇上的基业也未可知。况且,你的姐姐慕容榛,她说起来也在慕容氏的九族之列。”
“话虽如此,可相府只怕也是难逃一劫了。”
“皇上查抄了相府,府中一干下人都进了宫成了罪奴。”
“我没本事护得慕容家,改日还得进宫去求我姐姐。”慕容枫看着远方长长叹了口气,此刻猛然问了句:“我娘呢?”
“夫人还在仁安寺,皇上对夫人手下开恩,并未对处置她,仍旧让她在寺中清修。”
慕容枫这才放心了几分,她怔怔的看着花瓣,长吁一口气:“只要我娘平安便好,也亏得我爹将我娘……”
慕容枫说道此处,忽然如梦初醒一般的抬眸看着浅雪:“浅雪,我终于知道我爹为何非要在出征前将我娘赶到仁安寺了。”
“为何?”
“我想再自信的人也不敢保证自己定能赢得胜利,毕竟战争有太多的不可预料,我爹亦知道,此战败后,他是怎样的下场,所以他先将我娘送到了仁安寺,保她平安。皇上看我姐姐的面子,未必会处决我娘,可只怕我娘那一方清修之地也会荡然无存,既然如此,倒还不如提前将她送到寺庙里,让她躲避这场杀戮。”
“想不到丞相,还有如此心思。”
“我娘和我爹,已有许久不曾见过面,我爹没必要在当夜去我娘那里找气生,更没必要连夜将我娘送出相府。”
“看来丞相心中终究是记挂夫人的。”
“我想我爹仍旧是惦记我娘的,我娘说她杀了一个叫‘丝萝’的人,我后来辗转难眠,不禁想到,如此美丽的名字,想必是个美丽的姑娘叫的,一个让我娘恨的女人,大抵便只有我爹的情人了,我爹自我娘之后前后取了四房夫人,可这‘丝萝’我却并未听过,我娘铸此大错,我爹仍旧没有废她,更没有另立新夫人,那便说明,他仍旧喜欢我娘。我爹在我心中,素来都是个铁血军人,对亲人没有一丝眷恋,如今怕是我误会我爹了。”
“此事娘娘现在知道,却也不算晚,只是不知右相的良苦用心夫人知道否。”
“我娘如今无欲无求,知道不知道又有何干系只要知道她平安,那便好了,如今我担心的事我爹。我爹败在了荆州,军中元气大伤,胜负未定,他若是胜了,那这个江山恐怕真的要改朝换代了,那慕容氏便成了开国皇族,可若是他败了,恐怕就难逃一死了。
慕容枫说道此处,她忽然转眸看着浅雪:“不对,浅雪,此事不对。”
浅雪一怔:“什么不对?”
慕容枫摇摇头说:“太子刚刚登基,怎能算了这一步长久的棋,此事必定是许久以前就暗自布好的,此事或许牵扯到先帝,皇帝大哥素来心思简单,我觉得他根本不会想到这么长远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