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在够到面具之前被阻止了。
“才几个月没见,就那么想我吗?”
对方笑嘻嘻地调侃道。但是这并没有改变贺容的执念。
“你的脸……让我看你的脸。”
“……不行哦。”
云栖依旧一副没有正形的样子。
“我可是正经人家的男孩子,脸不可以随便给别人看的。看了的话就要负责。”
“我负责。”
为了保持平衡,贺容一只脚抵在云栖的腿间,他的整个人宛如跨坐在云栖的腿上。
“不用瞒着我,我想知道……我必须知道。”
贺容看不见自己的表情,所以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正满脸悲戚,像是个迷路的孩子般乞求黑夜里的一线光明。
对方松开了手。面具应声落下。
该如何形容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这张脸的右半边仿佛由名家精心雕琢,艳而不俗,摄人心魄,随便勾起一个笑便能让这盛世倾倒;但是左脸却仿佛经历了一场大火,烧痕斑驳,焦黑一片,在暗处看来竟比恶鬼还要可怖。
贺容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他伸出手想去触摸那片伤痕,但是指尖抖动得过于厉害。他苍白而震惊的面容映在对方平和的眼底,像是场滑稽又拙劣的哑剧。
原来是这样……
零零散散的记忆碎片飞速串联起来,在贺容的心底排布成唯一的真实。
他站起身,向后趔趄了两步,在这个摇摇欲坠的世界里恍然惊悟。
“是你……”
他喃喃自语。
“从一开始就是你……”
自己被杀害的那个副本里的服务生。
“然后是哑奴……”
对方的眼神令贺容心头一阵刺痛。
“再然后是……艾伯特先生……”
那些细枝末节、无法解释的部分全部汇聚在一起。
为什么自己直到现在才发现?
是因为对方掩饰得太好、演技过于高超吗?
不是的。贺容紧紧咬住嘴唇。
是他没有沉下心去看,去思考。失去记忆和攻略游戏的事占满了他的全副心神,他满脑子只有自己,所以即使发现了不对也草草带过,就这样忽略了对方一路以来的关照和陪伴。
如果没有他的话,自己估计在第一个副本就结束了旅程。
贺容跌坐在座位上,头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做。应该感谢对方一直以来的帮助吗?还是应该先道歉?他曾经害得哑奴和凶犯同归于尽,现在又让云栖变成了这幅样子。
可是道歉有用吗?
他究竟应该怎么做?
为什么自己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连累别人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