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了一下,耳尖迅速飞上一层薄红,按压电子表屏幕,屋里所有的灯瞬间黑了。
只剩一点浅淡的蓝色还在流转着,是添加了荧光剂的温度计圆环。
片刻后,灯又恢复原样亮起。
少年低头扫着她:“好看吗?”
裸露的脊背染着一层沁凉,不知是冷还是紧张。他想,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晚不如早。
苏倾毫不避讳,目光流转,挺高兴地说:“好看。”
“……”她从来都有一说一的。
灯具系统被再度一键熄灭。他把被子抻了抻,拉过个小角盖在肚子上。夜晚静得能听得见百虫窸窣。
苏倾的眼睛在黑夜里睁得大大的,看着天花板上硕大的正圆形天窗盖,隐隐被月光描了个轮廓。她在床头念过半夜的睡前故事,不过没在这里过过夜。
身旁的y距离她有两人远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但她却能感觉到这个房间里铺天盖地的,属于他的气息,跟实验室和她栖身的小储藏间都不同。
她翻了个身趴着,手肘撑在床上,依靠强大的夜视功能注视他的脸,轻轻地问:“你睡不着?”
y默了片刻,依旧闭着眼睛:“你不想让我走?”
苏倾眨了眨眼睛:“你的问题和我的问题没有逻辑关系。”
“想,还是不想?”他置若罔闻地继续。
“不想。”
她的眼睛微微睁大,自己也被这完全没有经过核验就抛出去的答案吓了一跳。
黑暗里一片静默。
可是她看见他在静默中闭着眼睛,若有若无地笑了。
那笑容变得明显起来之前,他拉过被子翻了个身,教她看不到了。
“那就是你了。”他背对着她说,“明天早上天气预报温柔些。”
苏倾花了一晚上思考“那就是你了”的意义。y同她在一起的时候说中文,中文这样博大精深,无头无尾的,前言不搭后语的拼接,那最磅礴的部分总是被含蓄地略省,留在听者胸膛里随便拼凑,想拼成什么都可以。
早上起来,她忘记了天气预报,因为她还没有明白其中的转变,直到y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来之后,捧着她的脸颊自然而宠爱地亲了亲,然后轻盈地跳下床洗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