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的苏倾只露出了半边笑靥,即便是在雨中只剩模糊不清的背影,都像是散发着无穷的生机。
他在雨里,魔怔了似的跟,他觉得自己输得很彻底,因为她从来、从来没有这样替他撑过伞,更没有这样笑过。
锁儿仍挂在他身上嘟囔,把他的魂叫回来:“锁儿是想帮大少爷出气,才把大夫人的册子拿去垫桌角,锁儿做错了吗?”
男人冷笑着揉她的脸:“你做得很对。”
偏房里灯烛在缠抱中晃了晃,灭了。
薄墙外的树梢儿上月亮极圆,院墙外面,似乎传来了女子的清脆的笑声。
“怎么喝得这样多。”步履踉踉跄跄,两个人东倒西歪,噼里啪啦地撞到了墙根,那声音甜脆的妓子,先是气喘吁吁地笑了一阵,才开始抱怨,“这是哪里呀,灯笼这么暗,二爷怎么偏往这里走。”
说着,用力吸了吸鼻子,忽地笑了:“谁的院子?院墙里头的香草真好闻。”
苏倾的手正捧了一g土,停在半空中,湿润的砂土从她指缝中簌簌而下,仙客来的花瓣在月色下呈现出幽丽眩目的紫红。
起先沉默不语的那人终于开口,声音如松风穿堂,低沉凛冽:“那是我嫂嫂。”
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这两个字,缠绵似情人,冷情似敌人,是一团缠紧的解不开的线,让他冷不丁丢在地上。
“嫂嫂?”
半晌,那人轻轻地“嗯”了一声,“对了,你等等,我有东西还给她。”
话音未落,什么东西越过墙头投掷过来,撞到了墙角的坛子上,发出了当啷一声巨响,又从草叶上坠下,在土地上滚了几滚,最终躺在了泥泞的青苔上。
女子“哎”了几声,急了:“二爷,那可是好东西!说扔就扔了,您赏给我也好啊。”
那人置若罔闻,似乎丢下她远去了。
苏倾裙摆逶迤,直至听不见任何声音,才弯下腰去,将它拾了起来。
一只金手钏,中间分两股镂空,其上雕了一只长尾的鸾鸟,鸾尾弯曲化作云霞,鸾头衔一黯褐色的石纹饰珠,这样跌过来,竟然丝毫没有变形。
苏倾垂下眼,朝自己的手腕比了比。可惜她现在瘦得太多,钏子原有的尺度早已不合适了。
第2章归去来(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