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祁一字一顿,轻柔却又字字如斩金断玉,“之死矢靡它!”
铮浅浅一笑:“祁,我最不放心你……你太过执着,世间生死有定……不要孩子气想轻生,不然……不然我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原谅你……”虽已届生死之期,她却神情平静地望着怀抱自己的深爱的夫君,神色竟隐有几分欣悦,“祁,若是我的生命中没有你……真的……好寂寞啊……”
呼吸逐渐转沉转淀,气息轻换间一个个微弱的字吐出,时浮时沉,终归于寂静。祁却毫无反应,他似乎根本未曾意识到怀中的女子已经失去了呼吸,黯淡无光的眸子落在铮毫无血色的脸庞上,却没有泪,他就保持着怀抱着她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连知觉都已失去。
壬静知道他是悲痛过甚,也知道这样最是伤身,便走上前去试着抚慰祁,他放柔语气:“她已经去了……”
祁茫然抬起头,无神的眸子看向他,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连眼瞳都已木讷。壬静再试着去动他环抱着铮的手时,却根本无法动摇半分,壬静顿时大骇,毫不迟疑的一掌打向祁的脸颊。
“啪!”
清脆的耳光声后,祁身子猛的震动了一下,随后竟“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壬静制止了慌张的伊愫,松了口气:“没关系了,只要这口血吐出来就好……”
祁没有听见他的话,他全身都仿佛因为寒冷而瑟瑟发抖,转眼间已是泪满盈眶。他俯下身,将铮的头紧紧抱在胸前,肩头不住颤动,哭泣的声音被完全压抑在狭小的空间中,只看得见肩头的颤动和因过紧而泛白的指尖,诉说他的悲哀。
壬静扯了扯伊愫的衣角,伊愫会意的抱着孩子,无声无息出了房间。
一个人闯进压抑沉重的空间,试探着叫了一声“王”,宜白却毫无知觉的仍旧靠在榻侧,茫然无神的目光无意识的盯着面前的人。子姝叹了口气,自侧旁的座上站起,示意那人过来。那人凑过身去,对着子姝低低说了几句话。
子姝倒吸一口冷气,神情出现了微微的动摇,她立刻转身朝向宜白,清灵的少女声音变得沉稳凝重:“哥哥,北方柔然,南方赵,西方秦国同时出兵,侵入齐国边境,大有攻城掠地之势,我们必须马上回国。”
宜白茫然的看着她,全无反应。子姝跺了跺脚,咬紧牙,不再理睬兄长,迅速向房间内的几个人下达命令:“季陇,你去准备起程事宜,在两个时辰内必须起程。子重,你快马奔回临淄,在王兄回国之前,国内兵马任由大将军绫昆调度,令符我随后交给你。伯期,你立刻准备一下,我马上进宫,代王兄向天子辞行。其余的人,分别向各路诸侯辞行,就说王兄身体不适,不能亲自辞行,告罪。”
伯期不敢违抗,连忙跟着少女的脚步出了房间,走出房间时他回头担忧的看了一眼宜白,悄声问:“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少女端重的脚步停了一停,子姝没有回头,轻蔑不屑的声音如针刺般掠过伯期的肌肤。“这样的人我不承认是我哥哥,他只是个懦夫!”
二十二、西风空泣
“哦?”座上的少年刻意的用手支着下颐,冰冷嘲讽的目光高高在上的打量着座下的少女。少女保持着面上恭敬柔和的表情,无隙可寻。少年冷冷牵起一边的唇角,“既然齐王身子有碍,我当然也不能强求,公主这次辛苦了。天朝北方的蛮族,还要靠齐王维持。”
“我等身为天子之民,自然不敢负陛下重望。”少女清澄的声音清晰甜美,她扬起头,莞尔一笑,告辞出了乾溪宫。出了宫,心底的冷笑才浮上表面——这次三方同时入侵若是没有启暗许,鬼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