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定又要生气,气我自作主张。这世上真是没人比你更霸道了,你自作主张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会不会生气?算啦,我大肚能容,不与你计较。只是将军,往后余生,我怕是要缺席了。别怨我,我只是在我们之间,选择了你而已。”
“如果是你,也一样会这么选择吧?”
“我不打算骗你,你那么聪明,就算我让别人说我跑了,你也不会信。到时候天涯海角找我,多浪费时间。这些省下来的时间,交给我们的宝宝吧,别因为我苛待了他,他可是我们两个人的骨肉。我爱他,也希望你能连同我那一份爱也给他。”
“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和懦弱。”
“如果注定要选择一个人来承受失去对方的悲伤,我希望那个人不是我。游孤夺,你比我强大,你肩负着游国的希望,你是将士们的主心骨。你有那么多责任,我只是其中之一。但我不同,我的责任从始至终就只有你,哦,现在还得加上游舟,没有什么比你们父子俩更重要,包括我自己。”
“将军,祝福我吧,我要和父母团聚了。我先过去尽孝,等百八十年他们气消了你再来,好不好?”
“此生不能与你白头,从此阴阳,望自珍重。”
“若有看得上眼的人,纳了便是,莫要自苦。
秦飞舟写到这里,只觉有无数未尽之语哽在喉头。他好像还有很多话想和游孤夺说,可是来不及了。
“我好像忘了告诉你,我爱你。”
“所以求你,像我爱你一样,爱惜我救回来的这条性命。”
笔端勾勒至最后一笔,秦飞舟放下手中狼毫:“开始吧。”
*
游孤夺醒了。
全军上下都为这个喜讯沸腾,唯独游孤夺一人悲痛欲绝。
他命人打造了一具棺材,将秦飞舟安放在棺材之中。不论去向何处,都将棺材随身背负。奇怪的是,秦飞舟的尸身并未腐烂,连温老都找不到原因。
游家军攻破牧野城之后,在他的带领下势如破竹,将图鲁国彻底纳入游国版图。
游国举国欢庆,帝王给他无上尊崇,游孤夺却自请去了苦寒之地,只因冰棺易融化,他怕放在其他地方伤了秦飞舟,甘愿栖身万载不化的寒冰之中,与雪山作伴。
“游舟抓周的时候取了药杵,温老笑得合不拢嘴,当时便要收游舟当徒弟。可我想着你是温老的徒弟,若游舟也成了温老徒弟,岂不是要喊你师哥?那不成,乱了辈分。”
游孤夺伸出五指,覆在冰棺之上,指尖遥遥摩挲着秦飞舟被寒冰模糊了的脸庞,仿佛能隔着冰棺触碰到内里的人儿一样。少年的脸庞红润,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一样,这种希望和绝望交错之感,更让游孤夺心力交瘁。
他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被你看出来了吧,其实我就是不想让儿子学医。他可是我的儿子,得跟老子上阵杀敌,哪有功夫学医?不过他要是喜欢,等他武艺基础打好,让他学学也无妨。毕竟你也喜欢医术,他这点像你。”
正说着,远远听到孩子的哭声,游孤夺微微蹙眉,哪怕是自己亲生儿子,他也不喜欢游舟扰了秦飞舟的安宁。
“怎么回事?”他沉声问。
卫兵忙道:“小少爷闹着要来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