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岛惠流笑了笑,没有说话。
两人之间一时陷入沉默。空荡荡的教室里,唯有时钟滴答走过的声音。过了许久,华非又道:“你不是罪人。至于行逢神……我觉得他也不是。起码没到要以死谢罪的地步。当然这种事我说了也不算,不过毕竟都那么久之前的事了,生活还得要继续,他总不能用这事儿捆自己一辈子,再捆你一辈子。”
更何况你的一辈子还那么短……这话华非忍住了,没有说。美岛听罢却只是笑,浅浅淡淡的,好一会儿,才道:“华老师,你有没有过那种,迫切想和什么人产生联系的心情?”
华非:“嗯?”
“无论如何都想和他产生关系,类似于这样的心情。”美岛缓缓说着,画风忽然一转,“不知道老师你有没有读过《雪人》?”
“啊?”
“安徒生的《雪人》。”美岛惠流又重复了一遍,好像这个话题转得非常理所当然一样,“一个雪人爱上了一个火炉,不惜一切地想要接近她,哪怕他知道,自己接近火炉之后,得到的结局就只有毁灭——我对神使大人,大约也是这样的感觉吧。”
或许是惊鸿一瞥,或许是日积月累,但是不管怎样,就是忍不住地想要靠近。不管是幸福也好、束缚也好,不管是爱情也好、仇恨也好,就是想要联结,想要一根线,把彼此两人缠在一起。他不理你,就会黯然,他愿意理你,哪怕是并不客气的言语也会非常开心。哪怕从一开始就有预感,一旦联结成立,自己的生活,甚至是心,都将发生巨大的变化,也还是忍不住靠过去……就是这样迫切的、想要产生联系的心情。
“……”华非愣住了。这话来得莫名其妙的,他有些没听懂。
——脑海中却忽然浮现出了付厉那张被欠钱的脸。
“这……算是动心了吧?”他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
美岛惠流歪头又是一笑,拿起自己的东西,冲着华非鞠了一躬,走了。
华非懵懵懂懂地在原地站了会儿,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实际又太没想明白,理了半天理不出个思绪,便也拿起自己的东西走了。他的背包又坏了一个,新买的还没到,只好提了个环保袋,绿绿的,上面印着一大颗蔬菜。
华非提着大蔬菜往外走,一出门,就看到付厉正在走廊站着,正靠着走廊边上的栏杆往下看。听到华非出门的声音,他立刻回过了头,华非又是一愣:“你在这儿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