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哲优偏了偏头,没有说话。华非注视着他,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了付厉。他忽然意识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付厉和方哲安其实很像,同样地流着不被人接纳的血,同样地继承着强大却不被允许使用的力量,同样地为着不属于自己的过错受着惩罚,唯一不同的或许就是方哲安的血统里确有着“恶”的本质,人犬的血缘一旦爆发,确实是有可能带来不小的威胁。但再认真想想,所谓的善恶又是怎么评判的呢?他觉得付厉是善,无非是因为对方一直与自己交好,屡次帮助自己,而自己又恰好喜欢着对方;觉得方哲安是恶,则是因为对对方并无明显好感,而”人犬“的危害早已熟记于心。这样一想,他所判的善恶,基本都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那这样评判得出的结果,又是否有意义呢?基于这种评判结果而采取的行动,又是否算是合理呢?这样的“合理”,与方家的“道理”,又有何区别呢?
华非的思路又开始乱跑了,信马由缰地跑出老远,以至于方哲优喊了好几声才把他的思绪给叫回来。他懵懵懂懂地应了一声,如梦初醒地看着方哲优:“怎么?”
“什么怎么,话说一半呢,你走什么神?”方哲优的神情看上去极是不满,“好不容易要讲到最重要的部分了,你专心点成不成?”
“……这不听着呢吗?”华非咕哝一句,转身又坐回了实验桌上,信手看了一瓶饮料,翘着双腿,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方哲优,“不是我说,你带着这么一大堆伤口跑到我面前来嘚啵嘚啵讲半天,能绕那么大一圈子也是本事——所以现在,你是终于要讲到‘帮忙’的部分了?”
方哲优的嘴角不甚明显地往下压了一下,咬了咬唇,正待开口,却又听华非道:“让我猜猜看——不好意思没别的意思,就是你讲的速度有些太慢了,我实在懒得听了,所以还是跳一下吧,反正我讲不对了你再纠正就是——简单来说,就是在我和付厉去找了你之后,你为了搞清楚你那个被关起来的弟弟在搞什么事情,就自己去找他谈了谈,结果一不小心谈崩了,被抓了一身伤。你意识到自己摆平不了你那个搞事的弟,但你又觉得自己必须搞定’你弟正在搞事‘的这件事,所以你就只能去请外援。你第一不想找完全不知情的人,因为方哲安的存在本来就是保密的,而你不打算去拆方家的底;另一方面,你很同情方哲安,所以你也不会找方家。你是人类,要是让方家知道你那个堂弟伤了人类,他这回就真的活不下去了;所以最后你找来找去找了我,因为你觉得我对于这件事,可能知道些什么——是这么个思路吗?“